春柔招來小丫鬟,貼耳說了幾句話。小丫鬟退了出去,又拿回了兩團布,分别塞在郦碧萱和艾姨娘嘴裏,堵住了她們的哭喊聲。
這是報應!
郦書雁勾起了唇角。前世她們欠她的,今生一一都要償還!
闆子落在郦碧萱和艾姨娘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郦碧萱痛得涕淚橫流,衣衫下的皮膚已經滲出了血迹。她身邊的艾姨娘也好不到哪裏去,加上老夫人對艾姨娘的命令是“好好打”,掌刑的婆子們絲毫不敢懈怠。
打了幾闆之後,一個小丫頭進來,将春柔叫了過去,又對春柔說了些什麽。春柔低着頭回來,期期艾艾地對蘇太君說道:“老……老祖宗,秦王妃遞了帖子過來,說明日要來咱們府裏,說一說二小姐的事……”
蘇太君臉色一變:“這事居然在這個時候成了!”她想起郦碧萱和艾姨娘還在春凳上受刑,咬了咬牙,“成了又有什麽用?這樣的孫女,隻是顆廢棋!繼續打!”
郦書雁問道:“祖母,這是怎麽了?有什麽急事麽?”
提起這事,蘇太君的臉色又陰沉了不少。她拍了拍郦書雁的手,說道:“咱們進去說。”
郦書雁知道外間人多口雜,蘇太君這是隻留心腹說話的意思。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應了聲是,随着蘇太君進了裏間。
“碧萱這妮子是我們郦家容貌最好的。雖然出身差些,倒也沒什麽。生在我們府裏,本身就是資本。”
二人落座,蘇太君開門見山地說起了這件事,“今年正是皇室選妃的年份。碧萱和你年齡都合适,我本來想讓碧萱去做秦王世子的側妃,可誰知道她不争氣……“
說到不争氣三個字,蘇太君的臉色更差了,顯然氣得不輕。
郦書雁驚訝道:“世子側妃……怕也不容易做吧。”
她對秦王世子這人有印象,也知道世子側妃這件事不能辦成。其實,蘇太君是押對了寶的。當今天子駕崩後,繼承了皇位的正是秦王,秦王世子也變成了太子。可緊接着就是三年的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嫁娶。
何況,秦王世子慕容清又是出了名的驚才絕豔。這樣的人,應該是看不上小家子氣的郦碧萱的。
郦碧萱前世也嚷嚷着要做世子妃,最後這件事無疾而終,反而把她拖成了老姑娘,導緻她不得不随便選了個人定親。最後,那随便選的人也死于非命,她隻好退而求其次,勾上了自己的姐夫。
“倒也不會,我們畢竟是公侯之家。嫁個庶女過去做側妃,也不算委屈世子爺。”蘇太君歎了口氣,“再說,一切可以等秦王妃來了定奪。可碧萱這丫頭……”
蘇太君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郦書雁想了想,說道:“我怕碧萱這性子去了王府到處樹敵,到時結親不成,反而結了不少仇家。”
“正是如此。”蘇太君歎道,“出了這種事,我就有心讓你去做這個世子側妃。可世子側妃身份太低了,不配我們江夏侯府的嫡長女。正妃的人選已經有了,是謝丞相的孫女,謝青硯。我家門第雖高,卻不足以與謝丞相匹敵,因此,隻好委屈你做側妃了。”
身份低嗎?側妃的身份再低,也低不過前世的秀才娘子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郦書雁道,“退一步看,就是不和王府結這門親,父親仍然是鐵闆釘釘的戶部尚書。祖母且放開些吧。”
“你哪裏懂……唉!”
蘇太君拍了拍手,“不說這個。春柔,你去準備些外傷藥給二小姐,再叫人把她和艾姨娘擡回自己的院子。好丫頭,我給你轎子,你快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見秦王妃。”
郦書雁站起身,福身道:“是。”
來時隻有主仆三個,回去卻是前呼後擁。郦書雁坐在四人擡的轎子裏,雙眼微合,心裏盤算着下一步計劃。
轎子忽然一颠,郦書雁在轎子裏也被帶得一晃,頭上的發钗滑落下來。她長眉一皺,問:“怎麽回事?”
紫藤遠遠回答:“有些東西擋在路中間,轎夫走路不當心,撞到了,眼下正在挪。驚擾小姐。”
郦書雁“哦”了一聲,也不多問。不料一陣冷風吹來,她的轎簾被人猛地掀開,那掀開簾子的人又立刻鑽進了轎子。郦書雁吃驚,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被人用刀抵住了!
“閣下是誰?”郦書雁臨危不亂,壓低聲音叱道,“竟敢在江夏侯府中脅迫女眷,真是好大的膽!”
轎子裏空間逼仄,來人吐出的氣息噴在郦書雁臉上,帶着些血腥味與馥郁的奇特香氣。“在下本來無意驚擾小姐……還請恕罪。小姐隻要不喊,在下就将這刀子拿開。”
郦書雁想了想,點頭答應。
那人看她并不喊叫,就依言将刀拿開了。他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又是一股暗紅的血湧了出來。光線昏暗,郦書雁看不清,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訝異道:“你出了好多血。”
“不全是我的,”那人苦笑,“弄髒小姐的衣裳了……”
郦書雁失笑,緊繃的精神也放松了少許:“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我的衣裳。”
外頭紫藤回到了轎子邊上。她聞到空氣中隐約的血腥,問道:“怎麽有一股子血腥氣?小姐,你怎麽了?”
郦書雁看了那人一眼,輕輕一笑:“沒什麽。我覺得小腹有些痛,約莫是桃花癸水。”
桃花癸水是月經的代稱。靜靜伏在郦書雁轎子裏的男人聽她這樣說,臉上一紅。紫藤不疑有他,低聲笑道:“回去之後,這條裙子又要洗了。小姐穿那條朱紅底子的西番蓮纏枝裙子才叫好看,明天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