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慕雲,始終沉默的收拾着棋盤,将黑子一顆顆放回罐子裏。
卓念風聽着裏面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不由皺起眉頭。
爲什麽韓慕雲也在這裏?
歐陽夫人微微歎了口氣:“予兒,你們先回去吧,不用陪媽媽了。就像你說的,最近發生太多的事,我想一個人靜靜。”
屋内沉默了幾秒,歐陽予才說道:“媽媽不用多找些人來伺候着嗎?”
“不需要,有個權叔就夠了。”歐陽夫人淡淡的說道。
“夫人,在等什麽嗎?”終于,韓慕雲說話了。
梁玉蓉的臉色微微一變,随即恢複正常。
“隻是看時間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歐陽夫人扯出一絲笑容來,看向歐陽予,“予兒,你不會後悔?”
看來,事情有變,她還沒等到電話……
“從不後悔。”歐陽予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的面容和母親十分相似。
“呵……那就好……别像我一樣……”歐陽夫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杜遠看了看卓念風,迅即的收起槍,拉着她往一邊閃去。
“不進去了嗎?”卓念風輕聲問道。
“不必了,沒什麽可見的。”杜遠知道,歐陽予已經解決了,不需要他們再出面。
“那我們……”
“少爺他們要離開了,我們也走。”杜遠拉着卓念風從另一側繞了出去。
“爲什麽又要玩這種滑坡遊戲?”在後山,卓念風腿軟的看着有些陡斜山坡,激憤的問道。
“難道你想堂堂正正的走到大門口,讓夫人目送你?”杜遠已經離她七八丈遠了,回頭說道,“這次你自己下來,我不會接着你。”
很顯然,他對剛才被撞翻的事情很不爽。
“真是夠了。”雖然腿一直發軟,但是央求杜遠的後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他更無恥的威脅。
“快點跟上,不然他們可就走了。”杜遠似乎在冷笑,他很快轉過頭,往前閃去。
他們要從盤山公路上攔截到歐陽予的車。
卓念風咬了咬牙,測量一下自己前方有多少障礙物,橫下心,在呼呼的風聲中往下沖去。
“噗通”“嘎嘣”……
一陣物體摔落的聲音,接着她就觸到了嚴實的柏油路面。
這一次,滑到最後,膝蓋實在沒有力氣了,幹脆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在右側響起。
歐陽予踩死油門,差點把從天而降的某個血淋淋的生物撞飛。
卓念風動也不能動的捂着腰,看着山坡上帶起的那股塵土,覺得自己真是解脫了。
“小風!”熟悉之極的聲音響起,卓念風艱難的轉過頭,看見離自己隻有半尺近的轎車邊,站着的面色驚訝的韓慕雲。
韓慕雲勉強認出了這個滿頭血一身傷的人是在卓念風,當下心髒揪緊起來,趕緊沖過去将她扶起來。
“哈,真巧啊。”卓念風滿手是血的沖他打個招呼,“啊,别碰我的腰,斷了斷了……”
韓慕雲驚愕的臉色漸漸變憤怒起來:“你這個白癡怎麽弄的?差點撞死了知不知道?這身上的傷……你被野狼襲擊了嗎?”
“沒事沒事,”卓念風無暇顧及他,沖着山坡上另一個疾馳而下的人影喊道,“杜遠,我們趕上了。”
歐陽予也從司機位上下來,眉頭微微蹙着,還沒說話,杜遠已經淩空騰身而下,穩穩的站在他的面前。
“杜遠,這是怎麽回事?”歐陽予似乎毫不驚訝,問的雲淡風起,但眼神裏卻帶着一絲責備。
“飛機上的人有問題,我們就從山頂迫降……”杜遠就知道歐陽予會生氣。
“我是問,她是怎麽回事?”歐陽予淡淡的打斷他的話,看了卓念風一眼說道。
“她……太笨了,無可救藥。”杜遠闆着臉一字一頓的說道。
“很好。”歐陽予突然微微一笑,“先上車。”
杜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咬了咬牙,最終什麽都沒說,鑽進車裏。
韓慕雲依舊在瞪着卓念風,他手裏的紙巾扔了一小袋,都是鮮血。
“小風,你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嗎?這樣多危險?”韓慕雲現在的臉色比之前好看多了,黑眸中的怒氣也漸漸被心疼替代,“哪裏還疼?”
大哥,我要有手機才行啊!
送去小島的時候,就被剝奪了通訊工具您失憶了嗎?
卓念風真想拍拍他的頭問問,但最終忍住了。
“哪裏都疼。”卓念風鄙夷的看了眼杜遠,剛才他對歐陽予說自己說自己笨的無藥可救了吧?
“你在看誰!”韓慕雲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扳過卓念風的臉,仔細的擦着額上的傷口,眼底明顯有着不悅和。
把她送去小島上一周,她該不會和杜遠有什麽吧?
杜遠被韓慕雲的眼神看的惡寒了一下,拜托,别以爲全天下男人都盯着你的天鵝肉好嗎?
他可是吃素的,從不吃肉!
再說了,小島上可是安排了老相好陪小風解悶的……
“小風,看到樂堤胤很高興吧?聽杜遠說,你們相處的很愉快。”歐陽予這時候作爲少主,難得爲杜遠說了句話。
當然,更多的是想刺激韓慕雲而已。
果然,韓慕雲忘了瞪杜遠,臉色微微一變,盯着卓念風:“你見到樂堤胤了?”
“啊,我難道沒告訴你,小風所去的小島,正是樂堤胤療養的地方?”歐陽予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韓慕雲微微眯起雙眸,緊緊盯着卓念風。
正當卓念風感覺自己要被他的眼神淩遲了時,韓慕雲終于陰測測的開口:“歐陽予,你說杜遠能保護好小風,可是現在你看看她這幅模樣?你的手下怎麽做事的?”
韓慕雲忍住了!
他才不要上那隻狐狸的當,和小風一見面就吵架呢。
“不要質疑我屬下的能力。”歐陽予不輕不重的回到,“不過這件事是杜遠不對……”
“是我自己太笨了。”雖然卓念風很想狠狠告狀,可是歐陽予最近心情不好,他要是發狠了,她那可憐的師父或許馬上就丢到海裏喂魚了,“第一次,自己跑偏了,撞到了樹;第二次,自己沒跑偏,撞倒了杜遠;最後,自己根本沒看方向,差點撞到了車……”
歐陽予看着後視鏡,眼神從面無表情的杜遠身上輕輕掠過。
韓慕雲皺着眉頭,仔細檢查着卓念風的傷口:“那你可以站着不要動,等着杜遠找我們上去接你。一點都不會變通,笨死了。”
“要是我和杜遠走散了,事情說不準變得更糟。”
“還有比現在更糟的?”韓慕雲拿起她的手,用藥用濕巾輕輕擦着擦傷的地方。
“我自己來吧。”手上自己能看見,卓念風伸手要拿濕巾。
韓慕雲不說話,隻是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繼續輕輕的擦着。
“我會輕一點。”他認真的擦拭完,小心的貼上創可貼,擡頭說道。
好像突然一瞬間,卓念風看見了煙花下俊秀無雙的少年,穿越了歲月,重新走到自己的面前。
“飛機那邊怎麽樣?”歐陽予淡淡問道。
“處理幹淨了。”杜遠的聲音很冷。
“那就好。”
“你不是說,他們都昏迷……”卓念風聽着怎麽感覺畫風不對啊。
“杜遠!”韓慕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急忙對卓念風說道,“會有人去處理的,别擔心。”
“他們該不會都……”卓念風怎麽都覺得師父不像是心慈手軟的人。
“在我的眼裏,”杜遠面色不動的說道,“隻要看不見的,就是死亡。”
歐陽予突然輕聲笑了,淡淡的重複:“隻要看不見的,就是死亡……杜遠,你也變得感性了。”
“少爺說笑了。”杜遠冷着臉,看着前方。
“杜遠,你是說……”卓念風真沒想到竟然這麽暗黑。
“他在開玩笑,還是關心你的傷吧。”韓慕雲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傷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最近有些累了,直接去威尼酒吧。”歐陽予揉着額頭,豔麗如花的臉上,漸漸瀉出一絲絲的疲憊,也轉移話題了,“韓慕雲,也去陪我喝一杯吧。”
“哼。”韓慕雲冷哼一聲,正當卓念風以爲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好看的唇卻挑起極淡的笑容,一閃即過,“要先送小風回家,那種地方不适合女生去。”
“呵,又不會讓她喝酒,帶着也沒關系。”歐陽予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突然拍着杜遠的肩膀,轉過身,笑顔如花,“讓她陪着師父坐一邊聊天也好呀。”
韓慕雲臉色立刻黑了下來:“有這種折磨徒弟的師父嗎?我是不會承認他的!”
“可是小風看上去很喜歡這個師父,以前在露華的時候,每天都纏着杜遠呢。”歐陽予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從後視鏡瞥了眼卓念風,“瞧瞧你家姐姐的小身材,都是杜遠訓練出來的哦。”
“歐陽予,你又往哪裏看?”韓慕雲眼神都冒火的,伸手擋住卓念風,憤憤的說道,“還有,她不是我的姐姐!你弄明白點,她很快就是我的未婚妻……”
“小雲……小雲……你壓到我傷口了……”卓念風推着他的胳膊,吃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