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鴻得了傅婉言的信,馬上就派人在京城中傳出了消息,隻說傅婉言明日起會在豐衍藥房坐診。
百姓們本就苦于不能夠找傅婉言看病,如今傳出了這麽個消息,自然是一呼百應,早早的便有人等候在了豐衍藥房門前。
瘧疾事情剛過,傅婉言的名頭算是如日中天。吸取了爲民藥房的經驗,韓子鴻讓人準備了一百個号子,讓吳大夫先過了眼。将病情較重的病人排在前面,其餘的便依次排了下去。
号子發完,吳大夫便到了韓子鴻跟前:“少爺,所有号子都已經發出去了。還有不少的病人沒有拿到号子,不甘心的在前面等着呢。”
韓子鴻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走到豐衍藥房門外。豐衍藥房門外聚集着不少的百姓,其中有不少手裏拿着豐衍藥房的号子,面上滿是笑意。另外一些,雙手空空,神情也十分失落。
“諸位。”韓子鴻站到百姓面前,朗聲道,“諸位,豐衍藥房自今日起,每日便隻發一百個号子,還請諸位見諒。沒有拿到号子的,明日請早,拿到号子的,明日請到豐衍藥房來,傅大夫自然會替你們看病。”
韓子鴻這話,已經将自己的意思說了清除。韓子鴻身後便是豐衍藥房,百姓們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心中隻能懊惱沒有來的快一些。
這些消息都通過谷兒的嘴傳入了傅婉言的耳朵裏,傅婉言雖想要多給這些病人看病,但心中也知曉,欲速則不達。
傅婉言是個女子,且身子也不好,如若勉強給更多的百姓看病,隻會先累倒了自己的身子。與其如此,倒不如像韓子鴻計劃的這樣,按部就班。
第二日,傅婉言早早的就起了身,換上一件素色的衣服,蒙上面紗,便到了豐衍藥房。
韓子鴻好似是知道傅婉言會早早前來的一樣,早就在豐衍藥房門前等候着她。傅婉言緩步上前,立在韓子鴻的面前:“韓大哥,早就知道我會早早就過來嗎?”
“你的性子,隻怕是自己不睡,也希望能夠多看幾個病人吧。裏面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先進去熟悉一下環境吧。”
韓子鴻領着傅婉言走進了豐衍藥房,到了另辟開來,給傅婉言看診的地方。這地方是連夜準備的,但倒是什麽都不缺。
韓子鴻按着爲民藥房看診的地方,給傅婉言在豐衍藥房準備了一個看診的地方。傅婉言看着熟悉的環境,眼角微微上揚:“韓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很想念爲民藥房?”
“你想念的應該不單單是爲民藥房,還有武陵村的百姓吧。婉兒,我不能帶你離開,能爲你做的,也就隻有這樣的睹物思人了。”
韓子鴻拉着傅婉言在凳子上坐下來,繞過桌子走到傅婉言的面前:“許久不見的傅大夫,你可準備好面對你的第一個病人了?”
傅婉言重重點頭,表達着自己心中的渴望。韓子鴻命人将第一個病人帶了進來。傅婉言替她診病,開方,吳大夫則帶着她前去抓藥。
坐在豐衍藥房裏面忙碌,傅婉言好似有一種回到武陵村的錯覺。那時候也和現在一樣,陪在傅婉言身邊的就隻有韓子鴻而已。
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傅婉言才看了三十幾個病人,便覺得渾身都好像是散了架一樣。
韓子鴻拿了食盒過來,放在傅婉言的面前:“吃點飯吧,總不能餓着肚子的。”
傅婉言正要應下來,卻見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婦人從外邊走進來,神色一滞:“韓大哥,先等一等吧,我等把這個病人看好了,再吃午膳好了。”
韓子鴻知曉傅婉言心系病人,也沒有堅持什麽,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旁邊:“我放在這裏了,你自己記得吃。”
傅婉言略微點頭,視線已經集中在身旁的女子身上:“這位大姐,你身上哪裏不舒服?”
“傅大夫,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一直覺得頭暈,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罷了。還有就是最近眼睛看的越來越不清楚了,特别是晚上,看不太清楚。”
傅婉言伸手查看了女子的眼睛,又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細細把脈,傅婉言臉色略有些擔憂:“不知道大姐平日裏做的是什麽工?”
“我身子一直都不好,所以不能做什麽重貨,平日裏也就是在家裏繡繡帕子,讓我男人拿去賣掉,補貼點家用。傅大夫,我這是不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啊?”
家中貧窮的中年女子,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身體不适,得了什麽會拖累全家的重病。
傅婉言舒緩一笑,不想讓中年女子太過擔憂:“大姐,你放心,不是什麽大病,就是有點貧血而已。我等會兒開幾幅補血和明目的藥方,你回去按時喝就好了。”
說到這裏,傅婉言略頓一頓:“大姐,隻是你這個帕子隻怕是不能繼續再做了,不然,你的眼睛……隻怕真的要瞎了。”
“瞎了?”中年女子露出一臉驚歎的表情,滿臉都是慌亂,“傅大夫,不會這麽嚴重吧?難道,真的會瞎掉嗎?”
傅婉言伸手握住中年女子的手,略略用力,算作安慰:“大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且放一放,等眼睛有了好轉,再做活也不遲。”
中年女子面色一僵,點了點頭,愣愣拿過傅婉言手中的藥方,起身離開。看着女子一頓一頓離開的身影,傅婉言有些擔憂。轉過頭,便看到韓子鴻還站在身側:“怎麽還沒有走?”
“我自然是要監督你有沒有好好吃飯的。對了,那個女人的眼睛,真的會瞎掉嗎?”
傅婉言又将視線投向還在抓藥的女子,點頭表示肯定:“會的,常年繡手帕已經讓她的眼睛有了很大的損傷。如果不注意的話,是會瞎掉的。”
“那麽你以爲,她會不會聽你的話,不再繡手帕呢?”韓子鴻拿起放在一旁的食盒,将飯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傅婉言搖了搖頭,走至桌子前和韓子鴻一同坐下:“不會的,她一定不會聽我的話。隻要回到家中,她的第一件事情還是拿起帕子。這是生活,人生在世,總是要生存的。”
“什麽生活生存的,既然你知道她不會聽你的話,爲什麽還要多說這麽多?如此白費口舌,倒不像是你的風格啊。”韓子鴻坐在傅婉言對面,兩人一同用了午膳。
“除了眼睛不好,她還有貧血,也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足。現在的情況看來,眼鏡和身子就隻能要一個而已。這還真是一個難做的選擇題,魚與熊掌,可是不能夠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