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言打定主意裝睡,便是梁碧苑怎麽說,都不醒過來。梁碧苑無法,隻能顧自去打量丫頭手上的衣服:“多好看的衣服啊,就是感覺有些太不顯眼了。你讓裁縫來一趟吧,我看看要怎麽改改能更好看一點。”
丫頭應下梁碧苑的話,轉而拿着衣服離開。
梁碧苑見傅婉言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吩咐丫頭準備好東西,便離開了。
梁碧苑離開之後,原本躺在床上睡覺的傅婉言,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眸輕擰,盤算着梁碧苑方才所說的話。
第一次進宮面見皇後的時候,皇後顯然已經看出穆玄瑞對傅婉言的不同。但傅婉言心中清楚,那時穆玄瑞如此做,不過是刻意爲之,對她并不是真的有情。
傅婉言知道如此,皇後卻不知道。皇後苦于和穆玄瑞無法拉近母子關系,自然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在穆玄瑞身旁勸說,讓他與自己親近。皇後隻怕,是将傅婉言看做了這樣的人選。
若單單是皇後娘娘如此想,傅婉言倒也不害怕什麽,隻是,穆玄瑞性子奇怪,傅婉言摸不透若是皇後鎮的執意如此,穆玄瑞會如何做。
如此琢磨下去,又是一夜無眠。次日一早,傅婉言還沒有起身,梁碧苑便又帶着丫頭到了她的院子裏。
梁碧苑見她還在睡,輕歎了一口氣,忙将她從床上拖了起來:“婉兒啊,你怎麽還在睡。今天午後你就要跟着你爹爹進宮了,快點起來好生準備呀。”
傅婉言本就是一夜無眠,十分難受,被梁碧苑從床上拉起來,心中自然也是不高興,坐在床上一臉無奈的樣子:“娘親,衣服首飾你都替我準備好了,我還需要準備什麽嗎?”
“說的這是什麽話,進宮的人可是你。你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在皇後娘娘面前表現,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梁碧苑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将傅婉言推搡着到了梳妝台前。
傅婉言擡眸看着面前的銅鏡,鏡中的自己比之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變得讓傅婉言有些認不出來。銅鏡裏面的人,竟然就是當日在武陵村傅婉言第一眼看到的那一個。
“你看看,我女兒長得可真是漂亮。那些想謀害你的人心裏肯定十分失望,好好打扮打扮,讓他們好好看看,傅府嫡小姐是什麽樣風範。”
傅婉言垂下眼眸,顯得興緻恹恹:“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劉姨娘毀容失寵,傅蓉嫁給了一個庶子,我以爲,這件事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怎麽可以結束!”梁碧苑顯得有些激動,一臉怒氣的看着傅婉言,“後府還在她的手裏,這怎麽可以結束呢?婉兒,乖乖的,得了這太子側妃的位置,讓你爹爹将後府交還到我手裏。”
傅婉言如今是清楚,梁碧苑如此上心的原因,不過是爲了這掌管後府的權利。傅婉言輕笑一聲,對着銅鏡開始梳妝:“娘親,便是我得了這個位置,爹爹也不會将後府交給你的。”
梁碧苑聞言,臉色一怔,一把将傅婉言拉過:“你說這個什麽意思,是不是老爺跟你說了什麽?”
傅婉言搖了搖頭,一臉無辜的樣子:“爹爹能跟我說什麽?隻是,娘親,劉姨娘失寵都這麽久了,爹爹都沒有提起這件事情,你以爲他在等什麽嗎?”
“這……我是正夫人,這後府本來就應該交給我。老爺,他怎麽能這樣呢?”梁碧苑松開拉着傅婉言的手,十分傷心的樣子,“婉兒,你一定要幫幫娘親啊。”
看着面前的梁碧苑,傅婉言一晃神,竟是有些心傷:“娘親,還是想想進宮的事情吧。”
傅婉言知曉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和梁碧苑是說不清楚的,便轉了話題,不想多說。梁碧苑輕點了點頭,替傅婉言打理發飾。
宴席設在晚上,但因着今日的目的是給穆玄瑞選個側妃,所以用過午膳沒多久,傅倫便帶着傅婉言進了宮。
兩人到了禦花園,便見已經有不少打扮華麗的小姐站在其中,三兩成群,不知道在讨論一些什麽。
“你自己逛逛吧,記得,萬事小心,莫要惹出什麽麻煩。”
傅倫留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傅婉言并沒有和這些小姐說話的意思,傅倫走後,便找了一處無人的地方坐下來。
今兒個進宮來的,都是京城裏面有頭有臉的小姐,有許多傅婉言在詩文會的時候便見過一次。
“婉兒小姐,你也來了。”
傅婉言聞聲擡眸,便看到元常歸站在面前。元常歸的臉色并不好看,眼眸中好似藏着火:“我沒想到,你也會來。”
“郡主誤會了,我是爹爹帶來的,不過是來用宴,沒有其他目的。”
“好了,别解釋了。今天能夠到這裏來的,哪一個不是沖着太子側妃的位置來的,還說什麽沒别的目的。呵,傅婉言,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元常歸在傅婉言身邊坐下來,環顧四周,輕歎了一口氣。
元常歸說話的語氣有些差,但傅婉言倒是沒有怪她的意思。身爲未來的太子妃,元常歸便是傅婉言和穆玄瑞略多說幾句話,便會跑到傅婉言跟前。如今,皇後與皇上明目張膽的舉辦了一個宴會,要替穆玄瑞選側妃,元常歸心中定然是不舒服的。
傅婉言抿唇輕笑,垂下眼眸:“郡主,你心中該是看這些小姐都十分不順眼吧?包括我。”
“是啊,隻要一想到,你們有可能來和我平分太子,我的心中便十分不舒服。不過,從決定成爲太子妃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這一步是不可能錯過的。”
穆玄瑞既然身爲太子,将來便極有可能成爲皇帝。皇帝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人是極其平常的事情。既是如此,元常歸若是想要成爲大夫,便要忍受這些。
在見到元常歸之後,傅婉言便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天之驕女。出身便是清河王爺的女兒,後又被封爲郡主。如此的出身,便注定元常歸這一生是不可能平凡的。
成爲太子妃,該是元常歸這一生做過最壞的選擇。如若她不是選擇穆玄瑞,而是選擇了一個管家公子成親,她的一生該是會全然不同。
“皇上皇後駕到。”
傅婉言嘴唇微張,還想說一些什麽的時候,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便打斷了傅婉言的神思。
擡眸望去,隻看到皇上和皇後從一處相攜着走來。皇上與皇後站在人群中十分惹眼,身上穿的明晃晃的黃色。
傅婉言站起身,跟着衆人衆人一起下跪行禮,高聲大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和皇後一同在高位上坐下來,朝着衆人擡了擡手:“都起身吧,今日既是宴席,便不要太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