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婉言不一樣,她心中清楚,這侯爺府便是一個龍潭虎穴,若是回去了,梁碧苑也好,傅婉言也好,便是腹背受敵。如若能選,她甯願永遠留在這武陵村。
鄭翠華輕笑着撫摸傅婉言的頭,眼眸中滿是疼愛:“你小我幾歲,又和我投緣,就算是我的妹妹。婉兒,你是個好姑娘,以後定然會找到一個好夫君。”
不知爲何,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竟是有些悲傷起來。鄭翠華是個聰慧的女子,她心中知曉,忽然出現的傅婉言終究有一日會忽然離開。
傅婉言沒有多說些什麽,點頭應下,與鄭翠華一同上了山。鄭翠華并不認得藥材,傅婉言一一與她說過,鄭翠華倒也是認得快,記得了不少常見的藥材。
從山上下來,傅婉言将竹簍子放回家中,便到了村裏的倉庫。鄭翠華已經帶着兩個青年婦女在倉庫中等着。
傅婉言按着早已經寫好的藥材,配了一份藥當做例子,便讓其他人一同開始包藥材。
那日在爲民藥房買的藥材基本都是些治療風寒和金瘡藥,傅婉言和其他三人一同将藥材分好,給每一戶送去了一份,其餘的便放在了倉庫之中。
看着拿到藥的村民臉上的感激之情,傅婉言忽然覺得,能夠成爲一個大夫,是這時間上最幸運的事情。
因着分發藥材的事情,傅婉言懂藥理的事情也在武陵村中傳揚開來。不時有人上門來找傅婉言看病,傅婉言倒也是一一替他們看過,配了藥。
上門來的人漸漸多了,傅婉言的名聲也就傳揚開來,偶爾有些鄰村的人趕來找傅婉言看病。如此一來,傅婉言上山采的草藥也就漸漸不夠用了。
這日傅婉言早早出了門,坐上牛車到了城裏。傅婉言到時,爲民藥房正在準備開張,門外打掃的夥計不認識傅婉言,隻以爲她是上門買藥的人:“姑娘,我們藥房還沒開張,還請姑娘在外頭等等。”
傅婉言穿着一身破舊的衣服,如何看都是沒有身份的人。面對如此的人,這個夥計還能如此和善的對待,傅婉言倒是有些佩服韓子鴻的手段。
“這可不是能等的人,快些進來吧,婉兒姑娘。”
韓子鴻從藥房裏面走了出來,一臉笑意的看着傅婉言。傅婉言點頭應下韓子鴻的話,進了藥房。
兩人走到後院坐下,韓子鴻替傅婉言倒了一杯茶:“婉兒姑娘,今日怎麽不戴面紗了?上次聽叡策說起婉兒姑娘不戴面紗,我還不相信呢。”
“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便不戴了。”傅婉言倒是沒想到穆叡策會和韓子鴻提起自己,忽然十分好奇,在穆叡策的口中,自己是如何的樣子。
韓子鴻凝眸細細查看了傅婉言的臉,這才發現,傅婉言的臉上有幾顆淡淡的痕迹,該是傅婉言口中所說的傷留下的:“婉兒姑娘這傷,是自己治的嗎?”
“本就是被奸人所害,才會有這樣的疤痕,離了奸人,這傷勢也就沒有繼續惡化下去。我調制了一些淡化疤痕的藥,也就漸漸的好轉了。”
傅婉言沒有察覺到,韓子鴻的神色有些異樣:“如若當初叡策受傷的時候,婉兒姑娘在旁邊,或許那道疤痕就不會存在了。”
傅婉言猛地擡起頭,眼眸輕擰,腦海中浮現出穆叡策臉上的疤痕。疤痕在臉上,愈顯妖豔,卻也讓傅婉言好奇,這道疤痕的來由。
“那道疤痕,是從哪裏來的?疤痕的長度不算短,且看着該是很深的傷口。穆公子那時候,定然很疼吧?”
韓子鴻輕笑一聲,拿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把玩:“婉兒姑娘,看來你與叡策還不算熟悉。叡策那樣的人,不管是多大的傷口,都是不會喊一個疼字的。他的身上有無數傷口,每一道都比臉上的嚴重。”
不知爲何,傅婉言的心中竟是有些疼痛。聽着韓子鴻的話,她便莫名的心疼起穆叡策來。口中不喊疼,身上卻更疼。
傅婉言深呼一口氣,垂下眼眸,沒有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滴落下來:“韓公子,今日來,我是想買些藥材和研磨藥粉的工具。”
“不用說買,你是這爲民藥房的東家,想要什麽藥材拿了便是。”韓子鴻将杯中的茶水喝盡,站起身,垂眸看向傅婉言,“走吧婉兒姑娘,去前頭拿藥。”
傅婉言點頭應下韓子鴻的話,垂着頭起身,快步離開。韓子鴻看着傅婉言離開的身影,眼眸輕擰:“倒是有一人能夠知曉他心中的痛苦。”
在爲民藥房買了藥,傅婉言便坐着牛車回了武陵村。方到家,傅婉言便看到兩個男子站在屋門前。兩個男子一個年輕一些,一個年老一些。年老的好似是有什麽病痛,年輕的一直攙扶着她。
傅婉言小跑幾步,到兩人的跟前,顧不上說什麽,伸手替年老的男子把了脈:“可是腹瀉了很久了?”
“婉兒姑娘可真是神醫,我爹的确腹瀉了很久了。”年輕男子見自己還沒有說些什麽,傅婉言便知道了病症,一時将傅婉言當做了華佗在世。“
“我可不是什麽神醫,你爹臉色這麽蒼白,又捂着肚子,要不是腹瀉,隻怕也不會拖到現在。快點進去院子裏坐下來,我替他熬藥,喝下便會有所改善了。”
傅婉言幫着年輕男子将年老男子扶進了院中,讓兩人坐下來,傅婉言急忙忙進了廚房,熬了一碗治療腹瀉的藥送到年老男子的面前:“老爺爺,你先喝下這碗藥,等會兒我再拿幾服藥給你,記得每日服用兩次。還有,回家之後,不要用生冷的東西,隔夜的菜也不要吃了,多喝點熱水。”
年老男子應下傅婉言的話,将藥喝完,朝着傅婉言連連點頭:“婉兒姑娘,還真是謝謝你了。我們家窮,可是買不起藥的。”
“不過舉手之勞,爺爺,不管如何,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生了病,決然不能忍着不去看大夫。”
年老男子應下傅婉言的話,接過傅婉言送過來的藥起身離開。送走兩人之後,傅婉言轉過身,便看到梁碧苑一臉面色不悅的看着自己。
傅婉言輕歎了一口氣,走到梁碧苑跟前:“娘親。”
“婉兒,不是和你說過了嘛,不要把什麽人都往家裏帶。你給他們看病,也不見他們給過你一分錢,你這麽辛苦幹什麽。”
這已經不是梁碧苑第一次因着傅婉言給武陵村村民看病的事情和傅婉言發生争吵,傅婉言輕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疲憊,并不希望和梁碧苑争吵:“娘親,我很累了,想休息。”
“婉兒,既然是累了,就不要再給他們看病了。他們都是些平民,你可是侯爺府的嫡女,怎麽能夠屈尊給他們看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