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碧苑臉色一沉,“婉兒,你在說什麽糊塗話,你是侯府的嫡女,不回侯府,怎麽成!”
這侯府嫡女的地位是多高,多少人夢寐以求想得到這個位置,她女兒爲什麽就這麽排斥呢?
難不成這輩子都要呆在這個破村子裏面?!
不可以,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娘。”
傅婉言軟下音調,她并不想爲了這些事情跟梁碧苑争吵,畢竟她女兒已經死了,這個身體裏住着的是另外一個靈魂。
若是爲此傷害到了這個真心疼愛她的女人,傅婉言也不願變成這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孤兒寡母的上路,對方人多勢衆,而且還指不定會用什麽卑鄙下流的手段。要是一個不小心着了道,别說回侯府見爹了,能順利的到達京城都難以預料。”
她說着語氣有些懼意,“娘,婉兒怕了,怕回去再被劉姨娘給暗中傷害,娘,如果不是婉兒有幸遇上那位神醫,學會了些醫術皮毛,現在我的臉隻怕早就毀了,娘,你知道這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嗎,娘,難道我們現在過得生活真的有那麽讓你難以接受嗎?”
“婉兒,不管怎麽樣,你都是侯府的嫡女,你出生跟旁人注定不同,未來是大富大貴的命,留在這山村裏對你沒好處,你聽娘的好嗎?”
梁碧苑在心裏暗道,這樣的日子當然不好,她被人伺候習慣了,根本就不習慣這種事事親爲的生活。
可她知道自家女兒是被傷怕了,看來也不能着急。
“婉兒,外婆和表哥們會護着你的,等回了京城你暫時就住進外婆家,等娘收拾了劉姨娘之後再将你接回府。”
“恩。”
傅婉言暗下皺眉,看來這位尊位卑已經融入了梁碧苑的血液裏了。
就是從原主的記憶裏來看,原主也是一樣,也曾因心情不悅杖斃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婢女。
在這個年代,人命猶如草芥一文不值,都是任由着上位者拿捏。
她要報仇,卻又不願意回侯府,跟劉姨娘一衆口蜜腹劍的女人和嚣張跋扈的庶弟庶妹對戰。
這既廢腦細胞又無趣,不如多開幾家醫館,多看幾個病人來的實在。隻是,到時候梁碧苑該如何,她占了她女兒的身體,就該原主盡一份孝心。
哎……
走一步算一步吧。
“婉兒,你要相信娘,娘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的,娘要讓你坐穩了侯府嫡女的位置,未來嫁一個如意的郎君,平和安樂的過一輩子。”
梁碧苑目光柔和,疼愛的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輕聲細語。
“侯爺是被蒙蔽了,總有一日,他會發現劉姨娘的真面目,将她趕出侯府……”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傅婉言也不願意在聽梁碧苑這種自我欺騙的話了,從她懷裏撤開。
扭頭去開門,門外站着周秀才的媳婦丁文娘。
“嬸子,你有什麽事情嗎。”傅婉言禮貌道,上午在牛車上,她還沒感謝叮問娘出言幫她呢,“上午多謝……”
“别說了,快點跟我走,翠華吞藥了,我逼着吐了些出來,這會兒還躺着昏迷不醒,你既然能在豐衍藥鋪救了大壯,就快想想辦法救救翠華吧!”
丁文娘也在碼頭搬東西,跟大壯、崔亮等人都很熟,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她原是打算去豐衍藥鋪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撞見了傅婉言救人的事情。
聽她這麽一講,傅婉言腳下也不敢遲緩,跟着她一道趕到村長家。
此時,村長家裏裏外外站滿了看熱鬧的村民,丁文娘扯着大嗓門拿身體撞開了一條路,帶着傅婉言到了房間裏。
鄭翠華緊閉着雙目躺在床上,嘴角還殘留着嘔吐過的痕迹,嘴唇有些發紫。
她疾步上前翻開她的眼皮,隻剩下了眼白已經徹底陷入昏迷了,觸手摸了脈,脈動也在逐漸的羸弱。
“繡花針、火、食鹽、溫水!動作快,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傅婉言拿手掐住鄭翠華的人中企圖刺激她,讓她能清醒一點。
在這裏也沒有洗胃的工具,其他的催吐方法都要從在病人清醒的狀态下才能進行。
她必須讓鄭翠華清醒些,不然胃内的殘存毒素根本就沒法吐出來。
丁文娘聞言對村長李達點點頭,轉身跟着村長妻子李氏一道去了準備東西了。
李達緊張得雙手來回的搓着,他真是老糊塗了,明知道兒媳婦在意自己多年不育,覺得對他劉家有愧,可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過了不久,李氏和丁文娘快步走了進來,李達急忙搬了椅子放在床邊,兩人把東西小心放在椅子上。
傅婉言把食鹽舀了一大勺放在溫水裏攪拌至融化,拿繡花針在火上烤了一下消毒,讓丁文娘端着鹽水上床,叮囑道,“待會兒,我讓你灌鹽水,你就将這碗裏的鹽水全部給我倒進她嘴裏!動作一定要快,明白嗎?”
“恩。”
丁文娘緊繃着臉上的肌肉僵硬道,一手鉗開鄭翠華的嘴,一手端着盛滿鹽水的碗蓄勢待發。
傅婉言沖她點了點頭,兩隻捏起繡花針,在鄭翠華身體上丈量穴位地,輕吸了口氣,擡手落下,鄭翠華眼睛猛地瞪圓,身體從床上彈起,與此同時她斷喝了聲。
“快!”
一碗鹽水盡數倒進了她的嘴裏,傅婉言快速出手,推回她的下巴合上。微微拖高她的腦袋,看她喉結上下滑動,咕咚一聲,鹽水被喝下這才松了口氣。
她一個人搬不動鄭翠華,讓丁文娘幫着一道将鄭翠華腹部壓在床沿上,頭朝下。
傅婉言用手扣她的喉嚨,感覺到手指被粘液包裹,她的身體也開始抽搐而後一聲悶哼,将胃裏的毒素都給嘔了出來。
直到最後嘔出的是清水了,她才收回手站起身子,轉身對李達道,“李爺爺,沒事了,翠華姐體内的毒素都吐出來了。發現的也還及時,毒素沒有侵入體内,隻要好生休息一晚上,明日就能醒了。”
“這個傻孩子,都說了沒孩子不怪她,怎麽這麽傻呢。”
李氏摸着眼淚,她這個兒媳婦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了,當初要不是她出手救了狗子,隻怕現在就剩下他們兩個老家夥相依爲命了。
她本也有些怨言想要孫子,可經過這一回,她甯可不要孫子也不能害了自己的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