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傅婉言打小跟爺爺學習中醫,跟着老頭子學了一身的潔癖,就看不慣有人玷污中醫行業。
她眯了眯眼睛,心下便有了計較。
沒說賣藥材的事情,轉而說道,“掌櫃叔叔,我剛剛在路上遇上跟我一樣進鎮子裏賣草藥的大叔,給他看了我的草藥,他說要一百五十文收了我的草藥呢,說是我跟着他一塊去的話那個什麽藥鋪,還能賣更高的價格呢。”
她瞟了掌櫃的陰郁的老臉,又道,“可是,我想着第一回就是掌櫃叔叔這裏賣的藥,又說了第二次還會再來,爹常說不能做人言而無信,婉兒就拒絕了那人,來了這裏……”
“婉兒姑娘真是個守信之人。”掌櫃的當即誇道,臉上的表情也由陰轉晴。
“可是,婉兒的姐姐上次說快了嘴,拿了那麽點銀子回家,我爹差點沒打我屁股。”
傅婉言撇了撇嘴,小女孩委屈姿态盡顯,“我爹說了,若是這次回去拿的銀子還是那麽點,就讓我下次換個藥鋪賣藥。爹說,他曬得藥都是上品,價格出不起的,就不要動心思要買!”
掌櫃的一聽,在想藥鋪老人跟他講的一番話,能曬出這樣品相的草藥必定不是凡人。
在這中醫行業就忌諱的就是得罪人,對方要是德高望重的話,一句話就能把你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傅婉言也不着急,低頭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等着這個老狐狸思量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她花了時間精力曬的草藥,折了大半的錢要買,想得美!
她陰險的彎了彎唇角,靜靜候着。
“哎,你瞧我這腦子。”掌櫃的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仿佛剛驚醒一般,“婉兒姑娘,之前你和你姐姐走的太快了,我原本還要補上兩百文給你的,這不追出去的時候,就瞧不見你們的身影了。”
他爲了證明事實如此,還得地的當着傅婉言的面抽出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個藍布錢袋遞了過去,“婉兒姑娘,你瞧瞧,這裏是兩百文。”
“不用了,掌櫃叔叔不會騙婉兒的。”傅婉言笑着接過錢袋子,又把竹簍子往前推了推,“掌櫃叔叔,你瞧瞧這次曬的藥草,除了上次的那些之外,還多了車前草和厚樸。”
或許是古代的氣候實在與二十一世紀相差巨大,原本要到海拔兩三千米才能摘到的厚樸,卻讓她在不高的山林裏給尋到了。
掌櫃的眼睛亮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些。叫了幾個學徒把竹簍子裏的草藥給分别拿了出來,視線定定的落在寥寥幾顆的厚樸上。
半晌才對傅婉言說了聲稍等,就匆匆上了後院。過了沒多久,門簾掀開,環佩叮咚。
一個俊美的男子走了出來,渾身帶着一股書卷氣,皮膚略白,五官深刻而明顯,嘴唇微微勾起,眸裏閃爍着琉璃般的光芒。
真帥!
傅婉言在心下暗歎,或許是因了學中醫的關系,這種古典型的美男子很對她的胃口,當然僅是欣賞而已。她現在十三歲,還不想這麽就許男人定終身!
“少東家,你快看看,這這……要是那位有了這味藥……”
聲音壓得很低,斷斷續續的傅婉言聽到了這麽幾句話。不過,她并沒有要仔細分析的意思,她目的很明确隻是來賣草藥的而已。
“請問,這位小姑娘,這厚樸是在何處采的。”
韓子鴻微皺眉頭,他已經派了不少人四處尋這味藥,也是因了這味藥他才千裏迢迢上了這個偏僻小鎮上來,就是想看看這裏的豐衍藥鋪有沒有存貨。
可這麽多人都沒找到他想要的,卻被這個農家小姑娘找到了?
帶着審視的視線讓傅婉言很不爽,特别還是個她看着還不錯的帥哥。
帥又怎麽樣?
她年紀輕輕坐上中醫院的女醫師,起初每次看診的時候病人就是用這種眼神打量她,不信她的醫術。
韓子鴻的眼神明顯讓她回憶起了那段氣悶的往事。
她也不說話,蒙頭把竹簍子從櫃台上放下來,一言不發把攤開在櫃台上的藥材要收起來……
“婉兒姑娘,你這是……”掌櫃的急忙壓住包藥材的紙。
“我不賣了。”傅婉言的聲音很冷,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移開手去收其他的藥材。
哼,她就不信了,出了這個門她這些草藥就賣不出去了。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用審視的視線盯着自己!她感覺自己體内的暴躁因子要被激發了。
“婉兒姑娘,不知爲何突然要收回草藥不賣了,在下看這草藥品相上乘,在下能給你五百文買下這些草藥……”
韓子鴻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傅婉言撩眼斜睨了他一下,淡淡道:“我曬的草藥,皆爲上品。這賣藥也是看心情,開心了就賣,我現在不開心了,所以不想賣了。”
“大膽!”掌櫃的怒喝道,額頭冷汗直流。
少東家一言不發上這小鎮來,整天都是千年不變的笑臉,可他心裏清楚一個道理,甯交擡杠的鬼,也不交嘴甜的賊。
這少東家定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要是在這丫頭身上吃了苦頭,免不了要牽連到他身上。
韓子鴻擡手壓下掌櫃的話,嘴上的笑容越發的迷人,聲音略低道:“不知是在下哪裏惹得婉兒姑娘不悅了?隻是情急之下,望姑娘不要體諒則個。”
他心裏是惱怒的,一個農家女子對他竟然如此不客氣。可同時他又有些好奇,一般女子見到他可不會如此的冷漠。
這農家女,可算是有趣……
“我不喜歡别人用審視的視線看我,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現在可是在你們的地盤上,難不成還怕我插了翅膀飛走了不成。”
傅婉言眯了眯眼睛,掃了櫃台上圍站在自己周圍的藥鋪夥計,微諷道,“貴藥鋪端的是好大的氣派啊。”
“還不退下!”韓子鴻書生氣的拱拱手,歉意道:“實在是心急所至,望婉兒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想問,這厚樸是姑娘哪裏尋得?”
他說着見傅婉言眼底清冷,又拱了拱手,語氣更加誠懇了些,“在下的朋友受了重傷,急需這味藥。”
“厚樸麽?爲何不用積實代替呢?”傅婉言随口說着,又兀自的擺擺手,“算了,你們請的必定是個不錯的大夫,他沒有用積實取代肯定有他的理由。這厚樸是我在山上偶然所得,原本按它的習性不該出現在這裏,也算是偶然所得。你們若是要真的要尋的話,我勸你們上西南部去找找,應該會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