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我是來跟你告别的,我就要離開西班牙了。”
來跟蘭迪告别的是海明威。
“我在西班牙的這一個月,除了發回去足夠多的新聞稿,更重要的是掌握了大量的前線的第一手資料。
我作爲一個作家,槍不是我的武器,筆才是。
我要回去大力宣傳前線将士們的英勇, 魔族和叛軍的醜惡,讓更多的人支持你們正義的戰鬥。
我除了宣傳這一段時間在前線獲得的資料,還籌備了一本新小說,叫《喪鍾爲誰而鳴》,這将是我寫作上的一大進步。”
看,人家海明威就知道自己的長處在哪兒, 頭腦很清醒,不是打仗的料, 不跑到前線給人添亂, 你看看薩特和畢加索——
好吧,人家也作出了貢獻。
“畢加索大師,官府讓我帶個話。
一個月後的巴黎世界博覽會,西班牙館需要一副裝飾畫,想委托您創作,那裏才是您該奮鬥的地方。”
老爺子哈哈大笑,“你是說我來前線來錯了麽?
不,我在這裏體會到了在女人溫柔鄉裏體會不到的奮鬥和激情,雖然我隻是當了一個月的貨車司機。
這正好是個機會,我要把那副《格爾尼卡》變成一副巨幅的油畫畫出來,在世界面前,揭露魔族的醜陋。
還有這副《飛翔的亨利與加泰羅尼亞美女》,我也要讓它成爲世界名畫。”
畢加索跟亨利和蘭迪告别,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終于要到他的戰場上去戰鬥了。
海明威帶走了畢加索, 讓蘭迪的負擔減少了一個, 蘭迪的心情非常好, 随即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心情直落谷底。
“老大,你走這段時間,半獸人終于要動手了。”
本來三毛不負責國内情報,不過涉及到半獸人的,到也在他的業務範疇。
“他們打下了獅子口港了麽?”
朝廷在的時候,露西亞人和半獸人在行省大打了一場。
當時露西亞有機槍,半獸人沒有,攻打獅子口損兵折将,費了好大的力氣,半獸人聲稱的“軍神”乃木的三個兒子都死在了那裏。
現在小六子坐擁三十萬大軍,半獸人要拿下獅子口,恐怕不容易。
“什麽獅子口。”
“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是三十萬頭豬半個月也不一定抓完啊。”
“小六子根本一槍沒放就跑了啊。
你一走,瑞元和閻百川、馮煥章、李德鄰這些天地會大佬打得不可開交。
小六子率兵入關勸架,趁機占了大都,讓半獸人鑽了空子。
據說瑞元爲了平定内亂,指示小六子‘暫取逆來順受态度,以待國際公理之判斷’, 小六子這是聽令行事。”
“我呸,國聯要是管用,西班牙這裏會打成這個樣子?”
從瑞元背盟,蘭迪對瑞元師兄早就放棄了幻想,對瑞元反而不予評論,“小六子還是沒膽氣啊,瑞師兄讓你不打你就不打?
三十萬人可是聽你的命令的,你這叫千古罪人你知道麽?”
“還行,至少大都暫時守住了,雙方現在沒打起來,瑞元現在正大舉攻擊你的朋友石遠呢。”
“所以三省丢了是嘛?”
蘭迪放下電話,背着手轉了好幾個圈子,馬上打給了現在負責軍事的蕭子敬。
“不能,咱們在那裏隻有兩師一旅,雖然精銳,人太少,能自保不錯了,而且瑞元給我的命令也是‘按兵不動’。”
額,邊疆四省理論上是歸瑞元管的,盡管實際上聽蘭迪的,不過要是和半獸人打起來,也算“抗命”。
蘭迪當然不在乎什麽抗命,可是邊疆四省人太少,打不過是沒辦法的。
蘭迪接着給石遠打電話,“聽說瑞元在進攻你?情況怎麽樣?”
電話裏石遠的聲音很樂觀,“哈哈,他第一批派的是你的兄弟,楊夷齋和楊池生。
你的這兩個兄弟,很念及和你的情誼,打咱們是出工不出力。
咱們很輕松啊,現在地盤大大擴大,你這個挂名的大寨主手下,已經有了五萬兵馬喽。
不知道内情的老百姓唱了首民謠,‘不費飛龍三分力’,将來咱們可得好好感謝你的兩個兄弟啊。”
兄弟暫時沒事就好,蘭迪坐在地上,抱着重劍,緊皺雙眉沉思。
“夥計,不要爲遠方的事情煩惱,且看眼前。”
蘭迪一回頭,是一直不怎麽說話,總是沉默的薩特。
“我沒有煩惱啊。關系到我的國家,我當然要上心,我就想着怎麽收拾可惡的半獸人呢。”
薩特雙眼失神地指着遠處硝煙彌漫的戰場,“你的家鄉在沖突,這裏在激烈地打仗,其實在我眼中,這一切全無意義。”
“報效祖國,爲正義而戰,怎麽會沒有意義呢?”
“人終究是要死的,人生就是以死亡爲背景的一幕悲劇。
世間萬物最終都會消亡,我們的生命也會重歸虛無。
宇宙的存在就是偶然的,沒有什麽目标。人呱呱墜地,本來也沒有什麽目标,難道隻是爲了吃飽而活着麽。
所以啊,這短暫的生命,存在就沒有什麽意義。”
怪不得這夥計整天沉默,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呢。
感情是因爲已經吃飽了,不需要爲生計奔波,然後就覺得活着沒意思了。
“我不懂你們賢者整天在思考什麽。
反正我覺得,就算人生下來是沒目标的,既然活着了,每天有目标,有要做的事,活得精彩有意思,就比混吃等死強。”
“咦?你這個武夫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啊。
宇宙沒有意義,人的存在沒有意義。但既然存在了,在存在的基礎上自我塑造、自我成就,不就有意義了?”
薩特本來有氣無力地斜躺着,無聊地擦槍,忽然獨眼亮了起來,“我找到了一直思考不透的突破點。
蘭迪,謝謝你。我來這裏和你們的目的不一樣,本來就是覺得人生毫無意義來尋求刺激的。
現在我發現了新的理論突破點。
不過,對新法蘭克和很多先進國家裏,解決了生存和生理需要後,一片迷茫,心靈空虛的知識分子和青年們,如同指路明燈一樣。
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我要回去,把我的領悟寫成書,分享給需要的人,指引他們迷茫的人生,這就走也。”
薩特興高采烈地走了,蘭迪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說什麽了?我好像就是說不能混吃等死吧,這麽簡單的道理賢者都不懂麽?
賢者,尤其是新法蘭克賢者的生活,跟蘭迪幾乎毫無交集,蘭迪完全不能理解薩特在興奮什麽。
自己的兩個負擔都走了,亨利又成聖了,雖然是毫無武力的醫聖,自保能力畢竟大增,自己在這裏的責任一下子倒是輕了不少。
輸血貨車裏,就剩了亨利和蘭迪兩個男人,亨利承擔了開車的責任。
蘭迪則在路上保護貨車,到了地點,依舊去火線上救人。
每天耳邊都是槍炮聲、爆炸聲,驚險的戰争生活蘭迪已經習慣了。
一個月很快過去,這一天,貨車回到馬德裏補充,蘭迪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北方,那邊應該是新法蘭克。
過了會兒,蘭迪的魔法手機響了,裏面傳來畢加索歡快的聲音,“蘭迪,在我完成《格爾尼卡》這幅巨型油畫的時刻,我成爲畫聖了。
哈哈哈哈,新康拂都震驚了,這得多謝你當年的建議。
我創建的立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繪畫手法都沒讓我成聖,我在國際縱隊的生涯,卻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果然,表現手法不是藝術的真谛,隻有和時代的大潮緊密相連,才能成爲天道認可的畫聖。”
“恭喜,恭喜。”
蘭迪的恭喜毫無誠意,作爲一個外行他實在是不懂繪畫。
“現在,我成了世界最偉大的畫家,好幾個十七八歲的美少女都向我抛媚眼呢,成爲畫聖真好,哈哈哈哈……”
畢加索在大笑聲中結束了電話,電話的末尾是幾聲少女的嬌嗔。
額,這個蘭迪聽懂了。
“蘭迪同志,蘭迪同志——”
誰叫我?蘭迪一回頭,在馬德裏街頭,見到了一支全副武裝的的隊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