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抄了一架戰鬥機……又是一門大炮……”
阿爾伯特運筆如飛,嘴裏嘟嘟囔囔,幹得非常起勁。
大有挽起袖子大幹,一氣把手稿抄完的勁頭,這大概是這位科學家唯一一次對錢着迷。
看阿爾伯特忙得飛起,似乎對沃爾夫提醒他可以去黑暗大陸發展沒什麽反應,蘭迪稍稍放心。
朝屋内衆人拱拱手, 退了出去。
向長官彙報了勸說三位大佬的過程,蘭迪走出司令部,等不得回醫院,直接給三毛打了電話。
“魔族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我讓你重點監視的阿爾伯特爲首的猶太人科學家的處境如何?”
“據我們在魔族的情報人員彙報,随着陳醫生權力的日益穩固,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不受控制,開始獨斷專行, 近期内就要對他痛恨的猶太人動手了。”
“那咱們的計劃得提前。
你把所有有價值的猶太科學家、工程師、高級技工整理出一個名單, 按名單挨個勸說, 許以高薪,先都請到濱海省去。”
“老大,好多人都是故土難離啊。”
“唉,要是咱們得了天下再搞這件事就容易多了,現在能勸多少是多少吧。
還有,随時監控阿爾伯特的情況,一旦他遇到人身威脅,有移民傾向,必須立即通知我,我親自勸他。”
剛收起電話,薩特和畢加索從司令部追了出來,“哈哈,蘭迪,長官同意了我們參戰,還給我們發槍, 讓我們跟着你, 一起保護亨利的醫療隊。”
蘭迪很煩惱, 不用猜也知道, 長官是讓自己保護亨利的同時負責這兩位大佬的安全。
這轉來轉去,我又成了負責安保的傭兵了,還不收錢,當年龍五爺好歹給了二百多金币呢。
不過阿爾伯特總算被勸回去了,錢秉穹博士還跟着他念書沒畢業呢,這個不靠譜的老師怎麽能上戰場?
…………
“西班牙有個山谷叫雅拉瑪,
人們都在懷念它。
多少英雄倒在山下,
雅拉瑪開遍鮮花……”
大路上開着一輛改裝的貨車,開車的是畢加索。
車廂裏,蘭迪沉默地抱着重劍,薩特興奮地拿着剛配發的托卡列夫手槍擺弄,不時作出瞄準的姿勢。
亨利抱着一把吉他,唱起了楓葉國民謠,不過這首歌的詞是爲了蘭迪的雅拉瑪阻擊戰剛填寫的。
兩個護士坐在後排,一個窈窕的加泰羅尼亞護士手托着腮,崇拜地望着多才多藝的亨利,另一個護士是霧姐, 專注地盯着蘭迪。
遠處炮聲隆隆, 不時傳出激烈的槍聲, 夕陽下,貨車揚起煙塵,帶着亨利的吉他聲,一路前行。
貨車開到了蘭迪熟悉的雅拉瑪山谷,這裏的阻擊戰還在進行。
不過,阻擊者換成了第五軍團的正規軍,加上後續跟進的志願者們。
雖然戰鬥依然慘烈,好歹人數多了,可以輪番上戰場,比蘭迪兩個縱隊獨守山口的情形已經好了許多。
這次來自全世界的志願者有四萬兩千人,最後真正編入作戰隊伍的有兩萬多,編成了七個旅二十四個營,大部分都還在培訓,也有的已經上戰場了。
剩下的不适合戰鬥的,則編入了後勤和救護隊伍,比如畢加索和薩特這個樣子的。
這邊已經有了個戰地醫護所,正在清創、包紮和做簡單的手術,需要截肢、開胸一類大手術的,則由旁邊等待的汽車送去馬德裏。
“亨利博士來了,太好了,這裏有好幾位重傷員需要馬上輸血。”
先動作的是護士,刺破手指,使用玻璃棒,對比血漿,等候兩分鍾,血型就測出來了。
這都是妖娆的加泰羅尼亞護士做的事情,霧姐的任務是按住傷員,免得他們因爲疼痛亂動,這對一位中級俠客來說輕而易舉。
要是傷員過分壯碩,霧姐還可以掏出聖火令,化身大師級拳師,使出乾坤大挪移。
不管多強壯的傷員,都是一招拿下。
然後亨利就開始用存儲的血液進行輸血。亨利首次在實際中應用這種技術,十分興奮,連小護士的媚眼都沒空理了。
蘭迪這個不懂的就很無聊了。
薩特在那裏興緻勃勃地擦槍,似乎很希望有敵人過來讓他開兩槍過過瘾,畢加索則拿出畫闆,拿着炭條在那裏勾勾畫畫。
蘭迪湊了過去,想觀摩一下繪畫大師的傑作。一看,亂七八糟的線條,這都是什麽啊?蘭迪表示真的不懂藝術。
“大師,畫畫難道不是越像越好麽?”
畢加索很有興緻,并不覺得蘭迪的疑問有什麽問題,畢竟他是外行嘛。
“什麽畫能比照片像?那我們畫家不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們是玩兒藝術的,重要的是讓觀衆從畫裏看出激情和自己要表達的情緒,還有一瞬間的印象。
所以嘛,要畫突出的,激動人心的東西,而不是跟照片一樣。”
蘭迪還是覺得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沒用。
實際上他這個土鼈覺得藝術都沒什麽大用,他唯一承認的藝術家就是做“那首歌”的人,還不在這個世界上。
“蘭迪你不喜歡沒關系,在西班牙、新法蘭克有無數的人喜歡。”
“既然有那麽多的人喜歡你的畫,你爲什麽不畫畫這場戰争,讓大家支持共和官府,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呢?”
“咦?你說得有道理啊,不過可惜他們不讓我上最前線啊。嗯——有了。
我來的時候,路過格爾尼卡,魔族的秃鷹飛行軍團剛剛轟炸了那裏。
這是人類曆史上,第一次對不設防城市的平民進行的殘暴轟炸,我要把我看到的場景畫下來,公諸于世。”
嗯,揭露敵人的殘暴,比畫自己戰士的英勇更能激發民衆的同仇敵忾之心,畫家好像也能做點正經事啊。
畢加索并不知道蘭迪心裏對畫家的偏見,閉了會兒眼睛,開始在畫闆上下筆。
蘭迪探過頭去,正想看看大畫家怎麽作畫,忽然聽南面的山谷裏炮聲大作,随即有魔族的飛機從頭頂飛過。
已經熟悉了這裏節奏的蘭迪,知道叛軍又要開始另一次大規模進攻了,體内的熱血立刻開始湧動。
沒心情看什麽畫畫,“你們在這裏看着,大戰必有傷員,我上去看看,幫忙背下來幾個。”
戰地醫護所離最前線也不太遠,蘭迪撒腳如飛,向前線跑去。
他沒敢騎小梅或踩飛劍,他可不想目标太明顯,被敵人再集火一次,住進醫院。
等蘭迪跑到戰壕,這次的阻擊正好結束,果然不少傷員需要擡走,救護隊擡着擔架,有點忙不過來。
“蘭迪!”
誰叫我?一擡頭,居然發現有個認識的人正捂着傷腿哼哼。
他的傷勢不怎麽重,那些擡擔架的就都不理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好幾輪沒排上号了。
“阮生恭?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蘭迪,羊城一别,好久沒見了。
瑞元翻臉背盟,我們安南龍組在羊城的人也都跑了。
我當時去了新安,後來在那裏被精靈聯邦的人抓了,要引渡回安南。
被營救出來後,去了蘇氏聯邦,那裏招納來西班牙的志願者,我這不就來了。”
蘭迪怕弄壞阮生恭的傷腿,兩手托起阮生恭,往回就走。
這家夥當年在新法蘭克就認識邵山,跟邵山這個大賢者學成了賢者,不過蘭迪沒見過他。
後來蘭迪在長洲島軍事學院任教的時候,他也活動在羊城,将屠龍術傳播到安南去,兩人隻是點頭之交而已,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天色已黑,蘭迪一邊走,一邊跟阮生恭聊着别後的情景,難道在這裏遇到個熟人嘛。
敵人可不管是不是天黑了,馬上發動了第二次進攻,飛機沒有再來,大炮依舊先打響了。
蘭迪加快了腳步,一發炮彈忽然越過陣地,呼嘯着在蘭迪身後爆炸。
蘭迪抱着傷員撤退的樣子,在爆炸的火光中形成一個非常經典的剪影。
蘭迪隻覺背後一涼,無瑕注意,抱着戰友飛快地跑回了醫護所。
救阮生恭隻是個插曲,蘭迪回身又沖上了前線。
等他在槍林彈雨中背回第五個傷員的時候,亨利宣布,這裏的輸血已經結束了,暫時沒有需要的,要驅車去另一個需要輸血的前線陣地。
夜色茫茫,西班牙的月亮跟大夏的一樣圓。
貨車離開了這個在硝煙中開滿鮮花的山谷,在夜色中小心地行駛。
亨利一點也不累的樣子,抱起吉他,又彈起了改編自楓葉國民謠《紅河谷》的小調。
“國際縱隊留在雅拉瑪,
保衛自由的西班牙。
他們宣誓要守在山傍,
打死***狗豺狼……”
這輛給重傷員帶來生之希望的貨車,披星戴月,駛向另一個戰火紛飛的前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