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濤眉毛一挑,示意她說下去。
葉昭言不急不緩道:“葉某願與陳統領攜手共同攻退北涼。”
陳雲濤哈哈大笑:“哈哈,這恐怕有點難辦呀......本統領雖有此心,可惜北涼未曾有侵犯北郡的野心......”
他與楚離談判之後,已經弄清了許多事,如今聽到眼前這位葉家少将所言,頓時覺得滑稽無比。
“陳統領是不是忘記了什麽?”葉昭言淺笑道:“北郡的手印和文書可都是北涼奪去了的。”
陳雲濤笑意更深:“那些都是誤會,是他人設計将東西放在了北涼世子身上。如今,他已經原物奉還了。奪去一說,子虛烏有!”
葉昭言笑笑,打斷他:“誤會?據我所知,這幾日北涼世子帶領大軍在北境駐紮多時。陳統領,你莫非認爲北涼此舉妥當?”
陳雲濤臉色不變,“葉少将有所不知,北涼駐軍北境事出有因。正因爲你們天祿派出重兵入侵河西,取下了南郡,眼看着就要吞下北郡,他們不忍心坐視北郡淪陷,這才出兵威懾。”
南郡并不直屬他們南诏國,而是屬于友盟西域的屬地。因此葉家軍攻下南郡之時,南诏國并沒有出兵的理由。而北郡岌岌可危之時,他們本該出兵,卻迫于國君的懦弱,僅僅派出了使者團前來說和。
誰知道葉家軍竟然欺瞞他們北涼已經吞下了北郡,這才逼得南诏國君狠下心出兵。
“真的是這樣嗎?”葉昭言冷哼一聲,“陳統領,葉某可不相信北涼世子會幹出這樣好心的事情來!他們爲利而行,根本就沒有半點情分,如何會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陳雲濤盯着葉昭言,沉默片刻,忽而笑道:“葉少将所言之事,我早就有所考慮。北涼世子楚離已經坦言,此舉既是幫了南诏,也是幫了他們自己。河西失陷,北涼也會受到波及。”
“哦?楚離竟是用這般說辭讓陳統領信服了?”葉昭言笑道。“陳統領,北涼的行事風格如何,想必你都清楚,他們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可不僅僅是這點蠅頭小利。”
陳雲濤的神情瞬間凝重起來,皺緊眉頭不再吭聲。
他不否認,葉昭言所言确實屬實,他很了解北涼人的脾性,他們貪婪又自大,往往着眼于最好的東西。
但凡他們看上的獵物或者東西,勢必會不折手段掠奪到手,即便是損失慘重也絕不退縮。
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波濤,鎮定道:“葉少将,即便北涼有幾分算計在裏面,現在東西已經物歸原主了。還有什麽理由讓本統領與你再廢話呢?”
“若是南诏國與天祿撤軍之後,北涼去而複返......”葉昭言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笑容頗具嘲諷,“陳統領可想好了後果?”
陳雲濤聞言臉上的笑容頓住。
葉昭言見狀,又抛出了殺手锏:“陳統領,你我皆知北涼狼子野心,怎會輕易白白丢掉了這塊肥肉?若他日北涼大軍卷土重來,天祿相隔甚遠,僅憑南诏國,陳統領可有把握抵禦得了?”
陳雲濤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冷漠道:“葉少将,此事你管不着,至于你說北涼有心觊觎我河西之地,純粹是無稽之談,這種流言不足爲據。”
若是北涼心懷不軌,那東臨帝掌管的天祿又能好到哪裏去?
東臨帝這些年頻繁派兵征戰,逐漸顯露出幾分稱霸的野心,不得不令人忌憚。
他不認爲從天祿手中能得到什麽便宜。
陳雲濤停頓片刻,話音一轉:“倒是葉少将你,敢隻身一人深入這重兵把守的府邸,還真是膽大包天,若是落在北涼手裏,隻怕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葉昭言微眯雙眸,不怒反笑,慢條斯理道:“那依照陳統領的意思,應該怎麽處置葉某呢?”
陳雲濤冷哼道:“按律法,擅闖我國領土者斬首示衆!”
葉昭言不以爲意道:“陳統領不用拿這個吓唬我,葉某既然敢來這兒,自然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以南诏國和稀泥的做派,陳雲濤還不敢殺了她與天祿結怨。
“你!”他猛拍案桌喝斥道:“你究竟有何企圖?”
葉昭言不疾不徐的道:“我此番前來,自然是向陳統領表明誠意的。”
陳雲濤嗤笑一聲:“誠意?”
葉昭言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廳内衆人,慢悠悠的道:“葉某不忍見南诏國被北涼蒙在鼓裏,所以特來提醒陳統領,千萬不要上了北涼人的當啊。”
陳雲濤皺眉道:“這話怎講?”
葉昭言道:“葉某先前在北涼的軍機閣見到了北涼世子的親筆信函,信中提及了河西戰事。北涼世子的意思很明顯,要趁天祿取下河西之後坐收漁翁之利。”
陳雲濤臉色微變。
他對葉昭言的話倒是有幾分相信,此前葉文軒前往北涼皇室待了一天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傳言稱,東臨帝懼怕葉文軒被策反,派出督軍前往河西。
他又想起北涼世子昨夜同他說的話——【陳統領,我們兩國合作對付天祿,符合北涼的利益。】
當初他覺得北涼世子這番話很奇怪,卻又不明白哪裏奇怪。
北涼幫着南诏對付天祿,能得到什麽利益?
若是按照楚離所承諾的來做,北涼不過博得一個友盟的交情,這與他們素來的原則十分不合。
此時聽完葉昭言的話後,陳雲濤終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當時覺得北涼世子說話很古怪,原來北涼世子從頭到尾都打着吞下整個河西的主意!
正在他心中懷疑頓生的時候,葉昭言開口道:“葉某特意帶來了一份厚禮,助陳統帥識破賊人真面目!”
陳雲濤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不動聲色問道:“什麽厚禮?”
“陳統帥請過目。”葉昭言遞給陳雲濤一份奏疏。
陳雲濤展開一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蠅頭小字,竟是北涼威脅葉文軒替他們拿下河西的密謀。
這字迹他識得,是北涼皇室專用的一種字體,并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