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不如的天祿人!”
“胡大人什麽都沒做,就這樣被殺死了!天理何在!”
“我看他們不但要把我們的土地奪走,連我們的命都要拿走!”
“沒有南诏國,哪來河西的富饒,天祿何曾有半分貢獻,隻想着坐享其成罷了!”
......
葉昭言聽着入耳的罵聲,看着混戰不已的将士,眉頭微皺,擡頭望着剛才刺殺副将之人離開的方向。
人群中早已找不回那千篇一律的軍服身影了。
她提着劍率領幾名親衛走到胡德安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柄利刃,在屍體面前蹲下。
她用匕首挑起那柄飛刀,細細觀察,隻見這飛刀造型奇特古怪,刀柄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刀鋒呈月牙狀,刀刃雪亮,散發着凜冽的寒芒,比普通刀刃鋒銳許多。
葉昭言細心地注意到,刀柄上有些許鏽迹,顯出幾分歲月的陳舊。
并非是近些年鑄造的兵器。
“少将軍,您認識這是什麽?”
“這是大漠上最有名的烏蘭國獨有的金月刀。”葉昭言語調平淡的解釋道。
葉家世代征戰邊疆,同鞑靼王室打過無數次仗,自然是熟悉各國兵器的,因此自小喜歡待在葉府書房的葉昭言對烏蘭國的兵器略有研究。
烏蘭國的兵器制式簡單粗暴,以鋒利取勝,以堅固著稱。
而最爲巧合的是,葉昭言恰好知道數年前烏蘭國因爲戰敗進獻過一批貢品給北涼的秘聞。
這樣的金月刀此刻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那犯了事又悄然離去的将士身份,慢慢清晰起來。
看來北涼的目的不僅僅是利用葉文軒分走一半河西之地,他們吃幹抹淨之後還要砸鍋,将葉家軍的威名,連帶着天祿的信譽一起抹黑。
即便他們拿到了河西北郡,也要讓得到河西南郡的天祿背上罵名和仇恨,好爲北涼日後圖謀南郡埋下伏筆。
真是又陰險又毒辣的招數。
葉昭言已經想明白了,卻并沒有打算立即着手解決,她還需要一個時機。
“少将軍,這金月刀爲何會在那名将士手中?難道葉家軍混入了鞑靼奸細?”楊副将滿臉疑惑地問道。
葉昭言低垂的視線落在胡德安的屍體上,若有所思,便對着身後吩咐道:“傳令下去,軍中混入了鞑靼重犯、衆軍加強戒備。”
“遵命!”
此刻貿然深究徹查,不僅會陷入被動,還會打草驚蛇,讓北涼細作起了警惕心。
不僅如此,她還以徹查刺客爲由讓正在修複吊橋的将士停手,故意将河對岸的“葉家軍”滞留,讓他們不得進城。
“少将軍,末将願領一百名輕騎前去追捕兇徒。”副将陳忠誠請命道。
葉昭言搖搖頭,“先别管那個兇徒了,将南郡取下再行打算。”
“是!”楊副将應道。
随後葉昭言和一衆将士繼續奮戰。
南郡守軍節節敗退,一個時辰後,葉昭言拿下了南郡城。
她看了看被降服的南郡守軍,直奔郡守府而去。
待拿到守印和文書後,她又将守印和文書交予楊副将,讓他派人将守印和文書送去北郡。
并沒有避開那搶先渡河的、混在葉家軍中的幾十名北涼人。
這隊護送的人馬在出發不久後,在幾個北涼眼線的注視下往南的方向而去,在半路遭遇了伏擊。
好在葉昭言早就有所準備,帶着數百名将士追來,果然擒獲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北涼細作。
其中赫然就有白日暗殺郡守和知府的那名北涼人。
北涼細作本想以葉文軒威脅,沒想到葉昭言毫不在乎,他們見自己被囚禁在密室,無法對外面的北涼軍通風報信,索性放棄抵抗。
葉昭言命人審問北涼細作,發現那些細作均是受了北涼國師指使。
想起那位狡猾的北涼國師,葉昭言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當初葉文軒被下了蠱毒,提出這個主意的就是他。
這一夜,整座南郡城燈火通明,民憤不止。
葉昭言命人點燃了烽火台,将俘虜押到城牆上,告訴城内所有百姓北涼侵占南郡的真實目的。
原本葉家軍已經收攏了城内流民,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後更多的百姓湧上街頭。
當着所有南郡百姓的面,她以軍法當即斬殺了這群北涼叛賊。
南郡百姓的怒火也由此轉了風向,對準了北涼人。
他們一直以爲北涼人雖然殘暴冷酷,可畢竟和南诏簽訂協議互不侵擾二十載,這些年兩國相安無事,沒想到如今竟然刺殺南郡官員。
而且還是趁着兩國正值休戰期間做下這等背信棄義之舉,真是卑鄙無恥至極。
一時之間,民怨沸騰。
對岸的身着葉家軍服的北涼軍聽到動靜,這才回過味來,趕緊四下逃竄。
葉昭言卻沒有給他們機會,早已準備蟄伏多時的楊副将截住了這群北涼人,将他們看顧在南郡城池内。
葉昭言一直站在城牆上,看着越聚越多的人潮洶湧向城池的南邊逼近。
那是往南诏國的方向,也是距離楚離攻打之處很近的方向。
“少将軍,我軍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盡快趕去。”楊副将催促道。
“我知道了,楊叔。”葉昭言神色凝重,“我帶三千精銳先行趕去救援,其餘兩千留下鎮守城池,務必看牢這群北涼賊人!”
楊副将急忙勸阻道:“少将軍三思啊,萬一北涼還有伏兵怎麽辦?”
葉昭言微微一笑,說道:“北涼既然圖謀北郡,就肯定不止一撥人馬。”
“屬下知道少将軍武藝高強,可是萬一......”楊副将仍然憂心忡忡。
葉昭言揮了揮手,轉頭掃過底下一個個滿懷熱血和期待看向自己的将士們,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話音未落,遠方忽然傳來震天的鼓響,騎兵踏着整齊劃一的步伐出發。
楊副将神情一肅,沉聲道:“少将軍小心。”
黃昏時分,葉昭言帶領着三千精兵趕到了河西北郡的邊界——北嶺關口,這裏駐紮着一支五千人的北涼鐵騎。
這支北涼騎兵乃是故去的北涼王親自訓練的騎兵,每個士卒皆有騎射之術,而且骁勇善戰,裝備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