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馨華意識到二人之間流動着一股不尋常的氛圍,正要上前去找彥鏡夏問個清楚,卻被一雙柔軟的手扯住。
“左小姐,我有一件首飾請你品鑒。”成雨嫣笑着開口道,輕輕将她引到一旁。
左馨華排序靠後,這點品鑒首飾的時間于她而言不算什麽,不過她急着找彥鏡夏算賬,有些不情願。
二人走了一段距離,成雨嫣這才跟她換了簽,留下如踩雲間的左馨華愣在原地。
很快,随着一聲高亢嘹亮的鍾鳴,才藝比試終于開始了。
成雨嫣與葉昭言由于簽号排在最末端,兩人索性坐到席位一處不顯眼的角落,靜靜地欣賞起台上的表演。
才藝比試的規則十分簡單,每位貴女按照順序上台表演。每一人獻藝結束後,再由此次宴請的男客決定是否将手中的珍珠梅放進寫有貴女名字的梅瓶中。每一名男客都有三朵珍珠梅,可以送給心儀的女子表意。
雖然三朵珍珠梅并不局限于贈與一人,但若是能夠得到男客送的一朵梅花,也算是一種榮譽了。
這樣的比試的規則下很容易猜出來結果,這次參加宴會的貴族少女們大部分來自各個府邸,有權有勢者不計其數,而且她們的身份也非比尋常,才藝如何倒是其次,家世和人才是否适宜婚配才是關鍵,決定着她們得到花朵的多寡。
因此,能夠得到男賓們贈予的梅花作爲表意的貴族千金,自然是衆人争奪之人,這也導緻了,這場比試不僅是貴女們争奪的焦點,也是各個府邸貴族子弟争相競美的好機會。
葉昭言正思索間,就看到一位貴女上場,她手中嵌滿珠寶的古琴在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人叫楊柳,楊家的嫡長孫女,年紀與你差不多大,琴技很好!”成雨嫣壓低聲音解釋道。
“原來如此。”葉昭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若論琴技,從前府中的薛芷煙琴倒是有幾分實力。
楊柳的琴技果然不俗,琴聲婉轉悠揚,琴韻清幽,猶如春風拂過山谷,令人聽得入迷,不過片刻,台上的琴聲就漸趨平緩,隻有幾縷餘音萦繞在耳畔,使人忍不住想再聽一遍。
琴曲結束時,她優雅收起古琴,向着四周福了福禮,随即退下。
一曲完畢,台下的衆人也紛紛鼓掌贊賞,就連成雨嫣也不由地鼓起了掌,眼中滿是贊賞,這第一個出場的人果然是有些真才藝的。
幾名世家公子立刻将手中的珍珠梅放進她的瓶子裏,對她露出了欣賞之色,不過他們大多隻投進去一朵。
台下更多的人雖然也爲這楊柳動容,卻并沒有動作,反而暗自期待着接下來出場的貴女。
第二位出場的貴女乃是南宮家的嫡次女,表演了一手頗有古韻的字畫,功底深厚,卻少了些情趣,隻有三位醉心詩文的入仕公子爲她投梅。
“下一位,彥鏡夏!”掌事的大宮女剛念出口,身旁原本帶笑的瑛姑姑瞬間變了臉色。
聽到彥鏡夏這個名字,不少年長的婦人和老爺都微微側目,目光中充滿了詫異之色。
彥鏡夏?侍講學士的女兒?
怎得能排到前三?
雖然抽簽排序是規矩,可是前幾位表演的貴女卻可以突破規則,以身份和親疏論。
這樣的潛規則是年長些的權貴們人盡皆知的,自然心中有數。
彥鏡夏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下來後才邁步登上台。
她剛一踏上台階,就感受到了周圍投射而來的各種複雜的眼光,不由地心中一慌。
“彥小姐,你隻需要專注于自己便行,不必害怕。”瑛姑姑見她怯場,弄不好怕是要壞了衆人的性質,隻得放下疑惑安慰道。
這話讓彥鏡夏的心中好受許多,她輕點了點頭,随着樂聲起舞。
舞蹈剛開始時,她還算得心應手,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越發覺得緊張,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方才那些複雜的目光,不小心一腳踩掉了繡花鞋上的流蘇。
一陣鑽心的疼痛頓時讓她清醒了過來,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玉足被踩掉了一層皮,心中一顫,更加忐忑。
她擡起頭,正巧看見台下不斷議論的衆人,不由地俏臉漲紅,慌亂地繼續跳舞。
一支舞總算是跳完了,舞曲已近尾聲,台下的衆人卻仍舊津津有味地小聲品評着。
台上的彥鏡夏已經緊張得額頭冒汗了,恨不得馬上離去,無奈要等人投完梅才能離去,又不敢擡頭看台下的衆人。
“彥小姐真是舞姿翩跹,不愧是侍讀院熏陶出來的佳人,真是讓人驚豔!”台下傳來了一聲誇獎的聲音。
彥鏡夏聞言,不禁羞赧地擡起頭,看到一襲月牙白長袍的男子快步走來,竟然在瓶中投下了三朵珍珠梅!
她頓時睜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手中消失的三朵梅花,這......這人是誰,他竟然投進瓶中三朵梅花,難道他不怕丢人嗎?
男子看着她的眼神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人群中的左馨華憤然嘀咕道:“不過是内閣侍讀家的窮酸秀才,竟也稀罕成這樣,這種花送給我都不要!”
“就是呀小姐!”身旁的丫鬟穗染照例跟着附和,聲音卻是不小。
聽到她二人的嘀咕聲,幾名貴女不由地望去,目光中帶着濃烈的探究,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
左馨華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燙,被盯得極不舒服,她慌忙收回目光,暗中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穗染。
這邊兩人小聲的抱怨着,台上的彥鏡夏卻是面露驚喜,她朝男子微微福身,“多謝!”
那男子笑着回到了全場最末端那張桌子的坐席上。
比試很快繼續,輪到左馨華表演時,由于她前面那位貴女表演的正好是同類的作詩,加上她自己本身文采稍遜,并沒有引起人注意。
其餘貴女輪番上場,表現皆是精彩,卻沒有多少新意,直到一名約莫十六歲的妙齡少女上場時,衆人終于來了興趣,紛紛停止了說話,認真觀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