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壓根就沒有将杜宓放在眼中,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鼻端之中發出了一聲冷哼,杜蕊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眸光之中是一片清冷的霜華之色,瞧着杜宓并沒有接過她手中的帕子,杜蕊微微一笑,朱唇微啓,冷冷地說道:“怎麽,二妹妹難道是看不上月瑤公主賞賜給你的帕子嗎!?”
杜宓聞言,身子猛地一顫,一雙雲眸之中,滿是驚恐之色,她有些害怕,生怕杜蕊會在這張帕子之中放什麽其他的東西。
她用力地抿了抿雙唇,将手中的帕子遞給了身後的白雪,說道:“替我收起來。”
“是。”白雪應了一聲,颔了颔首,将帕子揣在了懷中。
杜蕊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嗤笑了一聲,說道:“二妹妹,慢些走,仔細着夜色昏暗,若是摔了跟頭,在一不小心,劃花了這張漂亮的臉蛋可就……”
她說着,舉步走到了杜宓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到時候,别說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隻怕所有的前程也就都斷了,别到時候責怪姐姐沒有提醒你。”
杜宓聽見了杜蕊的話之後,身子猛地一顫,水袖之中的雙手倏地緊攥成拳,颀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硬生生地扼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來,陣陣的疼痛,讓杜宓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貝齒緊緊地咬了咬唇瓣,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杜宓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杜蕊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聲音極小,宛如蚊子的嘤咛似的,最後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已經聽不清了,“若沒有其他的事情,妹妹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記住我的話,仔細着腳下。”
杜蕊揮了揮手,淡淡地笑了笑,她的聲音亦是淡淡的,仿佛一片輕盈的羽毛,劃過了杜宓的心頭,可是卻讓杜宓感覺一股不祥的預感,杜宓的心頭倏然地一沉,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方石似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杜宓颌了颌首,深吸了一口氣,漫過了杜蕊的身邊,徑直地離開了牡丹閣之中。
杜尚書走到了杜蕊的身邊,他的面色極爲難看,待他來到了杜蕊的面前之後,他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深吸了一口氣,沉吟道:“蕊兒啊,你看看今天……”
杜蕊倏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打斷了杜尚書的話,冷冷淡淡地說道:“尚書大人,多餘的話,你就不用多說了。”
說完了之後,杜蕊扯了扯裙幅,緩緩地轉過了身子,撩起了瑩白的纖手,搭在了莫凝的手背上,娉娉袅袅地走出了這裏。
杜蕊回到了落雪閣當中。
她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那張精緻的小臉緊繃着,一瞬不瞬地看着房門口的方向。
莫凝的手中擒着紅木托盤,走進了杜蕊的房中,她停在了杜蕊的面前,将紅木托盤上的青瓷茶盞拿了起來,放在了杜蕊身邊的桌案上,“小姐,時間不早了,您今兒又折騰了這麽一大天,還是早些睡下吧。”
杜蕊端起了桌案上的青瓷茶盞,放在了唇下,呵出了一口氣,吹了吹茶盞之中的茶湯,然後,輕飲了一口,将手中的青瓷纏茶盞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緩緩地擡起了眸子,朝着莫凝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福佳還沒有回來嗎?”
莫凝微微地搖了搖頭,回道:“福佳姐姐今兒一早就沒有在阖府之中,也沒有說她去了什麽地方。”
杜蕊點了點頭,她似乎知道福佳去了什麽地方,她沒有說話,而是将眸光繼續落在了房門口,過了一會兒,琅邪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杜蕊的房間之中,擡起了狹長的鳳眼,落在了杜蕊的身上。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踱步走到了杜蕊的面前,端起了杜蕊身邊桌案上的茶盞,他也不管這杯茶剛剛是不是杜蕊所喝的,一口将剩餘的茶湯飲下。
琅邪将空置的茶盞放在了桌案上,唇角噙着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湊到了杜蕊的面前,輕聲地說道:“是在等我嗎?”
杜蕊微微地蹙了蹙秀眉,擡起了睫眸,瞥了琅邪一眼,同時淡淡地說道:“少臭美。”
琅邪緩緩地俯下了身子,挽起了杜蕊的一縷青絲,在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尖上把玩着,他薄唇微啓,輕聲地在杜蕊的耳畔輕聲地說道:“都已經這麽晚了,如果不是在等我來,那你還在等什麽?”
杜蕊擡手,将琅邪手中的青絲抽了回來,眉梢微微地一挑,唇角微彎,勾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莞爾說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杜蕊的話音剛剛路落下,福佳便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杜蕊的房間之中。
福佳朝着杜蕊恭敬地福了福身,“小姐。”
“嗯。”杜蕊應了一聲,眸光漫過了琅邪,落在了福佳的身上,杜蕊颌了颌首,淡淡地說道:“吩咐你的事兒,你都已經辦妥了嗎?!”
福佳緩緩地站了起來,朝着杜蕊點了點頭,說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好。”杜蕊點了點頭,唇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的濃郁了起來,緩緩地擡起了瑩白的手,輕輕地撫了撫雲髻之上簪花的流蘇。
須臾,杜蕊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舉步朝着福佳的身邊走了過去。
她駐足,站在了福佳的身邊,淡淡地說道:“走吧,咱們去瞧瞧吧,别浪費了這麽一場好戲。”
月色籠罩了整個尚書府之中,墨染一般的夜空當中,懸挂着一輪弦月,耀下了淺薄的白光,灑在了尚書府的屋頂上。
杜蕊走在前頭,琅邪和她并肩前行,莫凝的手中拿着一盞琉璃燈,跟在了杜蕊和琅邪的身後,衆人經過了抄手回廊之後,一路朝着尚書府的後花園的方向走了過去。
夜空之中,烏鴉掠過,發出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杜蕊忽然站在了原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朱唇微啓,淡淡地吩咐道:“熄滅琉璃盞中的蠟燭,咱們就等着她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