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兒!我的陽兒!”孫氏緩緩地掀開了眼簾,雙眸之中暗淡無光,眼淚順着孫氏的雙頰滾落了下來,她的雙唇顫抖着,好半晌,方才從牙縫當中擠出來了這麽幾個字。
佩月聽見了孫氏的聲音,忙不疊地上前,一把握住了孫氏的手,啜泣道:“夫人,您總算是醒了,您還是去少爺的房中瞧瞧吧!”
“陽兒,我的陽兒怎麽樣了?!”孫氏伸出了雙手,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擡起了一雙布滿了猩紅血色的眸子,看向了佩月,顫聲問道。
佩月擡手,試了試眼角之上的淚水,啜泣地越發厲害,“少爺、少爺他、他怕是不行了。”
咯噔!
孫氏聞言,心頭猛地一顫,她身子忽然一晃,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
“夫人、夫人……”佩月緊緊地拉住了孫氏,方才沒有讓孫氏摔倒下來。
“噗!”
孫氏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雙手死死地抓住了佩月的手腕,染着豔紅鳳仙花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佩月的皮肉當中。
“夫人!”
佩月瞧見了孫氏,吐出了一口鮮血,忽然驚呼了一聲,“快、快起傳郎中來!”
“不必了!”孫氏擡手,擦了擦唇角之上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氣,氣若遊絲地說道:“我沒事,扶我起來。”
“夫人,您的身子……”
“我說過了,我沒事!”
不待佩月把話說完,孫氏尖銳的聲音,宛如劃過了青瓷的指甲似的,尖銳刺耳,她打斷了佩月的話,扶着佩月的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陽兒,我的陽兒,我要去看他!”
孫氏的眼淚,宛如決堤的河岸一般,順着雙頰不斷地滾落了下來。
佩月扶着孫氏的手,朝着房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可在孫氏的房門口,佩月瞧見了小飛竟然站在這兒,深深地蹙了一下眉頭,佩月啓唇問道:“小飛,你怎麽在這裏,剛剛怎麽沒有瞧見你?”
小飛聽聞了佩月的話,側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老爺剛剛吩咐過了,二夫人剛剛收了刺激,這會子功夫不宜出門,特此讓奴才在這裏看着二夫人。”
“老爺這是将我禁足了?!”孫氏聞言,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眸子,灰褐色的瞳仁,在眼眶之中微微地瑟縮着,她猛然搖頭,聲音顫抖着說道:“不會的,不會的,老爺是不會這麽對我的。”
說着,孫氏便甩開了佩月的手,沖出了房門。
小飛擡手,攔住了孫氏的去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冷冷地說道:“這是老爺的吩咐,還請二夫人不要爲難奴才。”
“狗奴才,給本夫人讓開!!”孫氏猛地擡手,想要推開小飛,可虛弱的身子,更笨就支撐不住,她撲了個空,身子一下子就朝着前面撲了下去。
佩月眼疾手快,立馬沖上了前去,一把扶住了孫氏,“夫人,您沒事吧?!”
孫氏微微地搖了搖頭,聲音顫抖着說道:“我、我沒事,快、快去找老爺,讓老爺放我出去。”
“是。”佩月應聲,攙扶着孫氏回到了她的房間之中,須臾,佩月走出了房中,朝着小飛欠了欠身,道:“小飛哥,你瞧瞧,陽少爺被火燒傷了,還請你性格方便,讓夫人去瞧瞧陽少爺。”
小飛微微地蹙了蹙眉頭,沉吟了半晌之後,方才緩緩地開了口,對佩月說道:“佩月姑娘,不是我不想要讓你們去看望陽少爺,隻不過老爺吩咐過了……”
不待小飛把話說完,佩月便将自己衣領上口子解開,露出了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佩月垂下了眸子,用力地抿了抿雙唇,小飛對自己是什麽心思,她的心中跟明鏡似的,可佩月的心氣高,從來都看不上尚書府之中的下人。
杜尚書曾經跟佩月開夠口,可佩月卻讓孫氏将這件事給回絕了,現在,唯有能用自己的身體,才能夠換得孫氏離開牡丹閣的機會。
小飛看着佩月,啓唇道:“佩月你這是幹什麽?!”
“小飛,隻要你能夠讓夫人去瞧瞧陽少爺,你讓我做什麽都成。”佩月抿了抿雙唇,緩緩地擡起了睫眸,雙眸望着小飛,似乎是在等待着答案似的。
“這個……”小飛皺了皺眉頭,沉吟了半晌之後,他舒展了眉頭,輕聲地說道:“别讓旁人發現了。”
“多謝小飛哥。”佩月朝着小飛欠身一福,轉過了身子跑進了孫氏的房間中。
“夫人,您能出去了,隻不過,奴婢卻不能跟着夫人去看望少爺了。”佩月扶着孫氏走到了房門口,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着雙頰滾落了下來。
“你答應了小飛什麽條件?!”孫氏緊緊地抓住了佩月的手,沉聲問道。
“奴婢自小就跟在夫人的身邊,若是沒有夫人,隻怕奴婢早就已經淪爲青樓裏頭的娼妓了,夫人這份恩情,就算是要了奴婢的性命,也要償還的。”佩月擡手,試了試眼角下的淚水,對孫氏說道。
“佩月……”孫氏淚眼朦胧,緊了緊抓着佩月的手,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辛苦你了。”
“夫人,您快去吧,莫要被人給發現了才是。”佩月朝着孫氏用力地點了點頭,攙扶着孫氏走出了房間之中。
孫氏的身體極爲虛弱,宛如一片紙鸢似的,似乎這夜晚的冷風,就能将孫氏吹走似的。
她扶着牆壁,緩緩地朝着杜陽的别苑走了過去,正巧,這個時候,莫凝正從飛花閣回來,朝着落雪閣的方向走了過去。
莫凝瞧見了孫氏,正踉踉跄跄地朝着前方而起,莫凝微微地蹙了蹙眉,莫凝繞過了抄手回廊,從後花園的路,改道朝着落雪閣快步走去。
落雪閣。
莫凝撩開了珠簾,走進了房間之中,朝着杜蕊欠身一福,“小姐,剛剛奴婢瞧見了孫氏朝着杜陽的别苑去了。”
“哦?!”杜蕊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緩緩的擡起了瑩白的手,挽起了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着,“沒想到,她這麽快就醒了,那咱們就在給她下點猛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