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卷起了手中的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舉步上前,走到了清風的身旁,伸出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揉了揉清風的頭頂,輕聲地說道:“這兩日你去哪了?怎麽沒有跟我們一同回來。”
清風莞爾一笑,将一雙圓圓的眼睛,宛如了弦月狀,笑吟吟地對杜蕊說道:“蕊兒姐姐,師傅說我的經脈桎梏,留我在紫竹林之中疏導經脈來着。”
杜蕊聞言,颔了颔首,便俯下了身子坐在了清風的身邊。
琅邪擡起了睫眸,深邃的眸光落在了杜蕊的身上,薄唇微啓,輕聲地對杜蕊問道:“杜若剛剛可有跟你說什麽了?”
杜蕊唇畔含笑,一雙星眸之中漾過了一抹凜然的寒意,鼻端之中發出了一聲輕哼,冷聲冷氣地說道:“還不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想要托杜若前來打探消息。”
“可是杜陽?!”琅邪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唇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冷然道。
“呵呵。”杜蕊淺笑,點了點頭,說道:“八成就是杜陽,杜若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是有利益的驅使,她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不痛快,杜陽收了冬梅爲通房丫頭,這多少對于杜若來說都是有利的。”
“呵!一丘之貉,死不足惜。”琅邪冷冷地道。
杜蕊緩緩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手腕之上的鴛鴦碧,發出了一聲聲脆響,她輕輕地撫了撫雲髻之上的簪花,哂笑着說道:“孫氏極爲疼愛的他這個兒子,我倒是想要瞧瞧,這回孫氏還有什麽法子,能夠對付我!”
清風聽的是一頭霧水,眨了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看杜蕊,又看了看琅邪。
用過了午膳之後,杜蕊留在了青松閣之中,讓琅邪将清風送回到了雨花閣之中,琅邪和清風才剛剛一走,青松閣之中又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大小姐,大少爺來了。”張媽媽推開了杜老夫人的房門,朝着房間之中輕喚了一聲。
杜蕊剛剛喂杜老夫人服下了藥,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了身邊的趙媽媽,側目看向了房門口,眉心微微地一蹙,冷然道:“他來得正好!”
言畢,杜蕊一揮衣袖,徑直朝着房門口走了過去。
雨勢未減小,青松閣外,冬梅撐着傘,站在杜陽的身後,不敢擡起睫眸來,生怕沖撞了杜蕊似的。
杜陽側目,看了一眼冬梅,輕聲地說道:“有我在,你怕什麽。”
冬梅微微地抿了抿唇,湊近了杜陽,貝齒輕咬唇瓣,在他的耳畔耳語道:“大小姐極爲不喜奴婢,前一次也是看在了四小姐的面子上,才隻是将奴婢驅趕出府,并沒有責罰奴婢,可大小姐說過,倘若奴婢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的話,她一定會将奴婢賣到青樓裏頭去。”
“哼!”杜陽冷哼了一聲,冷然道:“别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左不過是鄉野村婦的肚子裏頭爬出來的下賤種,也妄想在尚書府之中一手遮天!!”
“呵呵!”
杜陽的聲音剛剛落下,房門之中便傳來了一道冷笑,宛如寒風一般朝着杜陽和冬梅刮了過去,杜蕊站在了門口被雨的地方,一手撫鬓,一手撚着帕子,一雙清亮的美眸,像是在看着兩句屍體似的,冷冷地睨着杜陽和冬梅。
“難不成大少爺忘記了前兩日在尚書府門外的羞辱了不成,這樣的話,也是你一個戲子生的庶子能夠對嫡長女所說的嗎?!”杜蕊的眸光一凜,冷然道。
“哼!”杜陽冷哼了一聲,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眸光之中充滿了濃濃的揶揄之色,冷聲冷氣地說道:“我母親掌管尚書府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呵呵!笑話!”
不待杜陽把話說完,杜蕊直接開了口,打斷了杜陽的話,冷然道:“就算是青樓的娼妓成了老鸨子,也始終的青樓之中娼婦!”
聽見了青樓兩個字,冬梅的身子不禁一顫,瑟縮的雙瞳垂下,不敢直視杜蕊的雙眼。
杜陽擡手,緊緊地握住了冬梅撐傘的手,給她壯着膽子,眉心扭成了麻花狀,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杜蕊,冷聲呵斥道:“我并不是和你浪費唇舌的,我今兒是來給祖母請安的。”
剛剛送走了一個杜若,又迎來了一個杜陽,不用想杜蕊也知道,杜陽并沒有從杜若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才會冒雨前來,試探一二。
杜蕊撩起了裙幅,舉步微搖,徑直地從房間之中走了出來,身後的莫凝急忙上前,撐起了油紙傘,爲杜蕊遮住了頭頂。
杜蕊徑直地走到了杜陽和冬梅的身前,瞧着一身百褶如意裙,頭戴白玉孔雀簪的冬梅,杜蕊哂笑了一聲,“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沒想道,四妹妹身邊的洗腳婢,今兒卻搖身一變,成爲了尚書府大少爺的侍妾,也不知道是你杜大少爺眼睛低呢,還是這個賤婢有手段呢?!”
說着,杜蕊将眸光落在了冬梅的身上,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冷聲冷氣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說過,從此以後不希望在尚書府之中看見你。”
冬梅聞言,不禁縮了一記哆嗦,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來,她倏然感覺到了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竟然有些發軟,若不是因爲杜陽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隻怕,她當場就要給杜蕊跪下了。
“賤人,你說什麽……”
“啪!”
杜陽的一聲“賤人”才剛剛說出了口,杜蕊猛然揮手,便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杜陽的臉上,“杜陽,這麽多年的聖賢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裏頭去了嗎?你就這麽跟你的嫡姐說話嗎!?”
杜陽的面色極爲難看,擡手捂住了剛剛被杜蕊抽了一巴掌的臉,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漾過了凜然的寒意,怒視着杜蕊,聲音近乎咆哮道:“賤人,今日我非要殺了你!”
“莫凝,給我在這裏瞧着,今兒誰人敢在青松閣之中撒野,就給我狠狠的打。”杜蕊接過了莫凝手中的油紙傘,邁着蓮步朝着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走了過去。
杜陽見到了杜蕊想要離開,也全然将今日前來青松閣的目的給混忘了,當即,便朝着杜蕊沖了過去。
杜蕊在一轉身之時,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邪魅的冷笑,“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