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和歸尾兩種藥材外觀極爲像似,可是藥效卻是極爲不同的,當歸有着補血和血的功效,兒歸尾卻是一種活血落胎的中藥。
七姨娘的母家在京城之中開了一家藥鋪,這兩種藥材,七姨娘是知道的,平日裏她吃的用的都格外的仔細,安胎藥也是差遣了月牙親自抓的,可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是着了有心人的道了。
倏然,七姨娘的身子一顫,猛然回過了頭去,看向了身側的月牙,她的聲音尖銳,猶如欣長的護甲劃過了青瓷茶盞似的,眯了眯雙眸,宛如琉璃一般的瞳仁之中,泛起了一抹狐疑,怒聲怒氣地說道:“月牙,這是怎麽回事?!”
月牙聞言,身子不禁一激靈,她也不解,七姨娘服用的安胎藥,可都是她親手抓的藥,怎麽就會将其中的當歸,變成了歸尾呢?!
“噗咚!”
月牙撩起了裙幅,直接俯下了身子,跪在了七姨娘的面前,聲音顫抖地說道:“七夫人,奴婢也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您的安胎藥,的确是奴婢親手抓的,可是,卻并未假手于人,還請七夫人明見啊。”
七姨娘眉黛淺凝,貝齒輕輕地咬了咬唇瓣,月牙是從母家帶來的丫頭,雖算不上是絕頂聰明,但也是一個機靈的丫頭,絕對不會幹出背叛主子的事情來。
七姨娘颌了颌首,輕聲地說道:“你先起來吧。”
月牙聞言,緩緩地站了起來,垂下了睫眸,站在了七姨娘的身後沉默不語。
七姨娘将眸光落在了胡郎中的身上,眉心微微地一蹙,抿了抿雙唇,問道:“胡大夫,我腹中的孩兒,可有何異樣嗎?!”
胡郎中捋了捋胡須,沉吟了半晌,微微地搖了搖頭,道:“還好,七夫人所服用的安胎藥并不算多,腹中的孩兒身子還算是康健,隻不過,往後七夫人可要多多注意些,莫不要服錯了安胎的湯藥。”
七姨娘聞言,眉黛微凝,颔了颔首,從胡郎中的身上扯回了眸光,落在了莫凝的身上,用力地抿了抿雙唇,沉吟了半晌,方才緩緩地開了口,說:“莫凝姑娘,可是大小姐瞧出了什麽,才會讓你請胡大夫來給我瞧的?”
莫凝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七夫人,若是有什麽想要問的,您直接問我們家小姐便是,奴婢隻不過是一個傳話的,自然不敢多說什麽。”
言畢,莫凝看向了胡郎中,朱唇微啓,輕聲地說道:“胡大夫,近來這段時日,七夫人的身子,還需要您多費些心思,這點子心意,是我們家大小姐賞的。”
說着,莫凝從懷中拿出了一包足有一百兩的銀子,塞進了胡郎中的手中。
“莫凝姑娘,這可使不得。”
京城之中,誰人不知道,這位尚書府之中的大小姐,在皇太後的壽宴之中,爲初雲國赢得了雪國公主的一塊封地,還間接地打了藍海國攝政王的臉,就兩天橋下頭說書的,都一連多日,在講述着杜蕊的豐功偉績。
胡郎中面帶笑容地推脫,莫凝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說:“胡大夫,這是小姐賞的,您隻管收下便是,還希望您這段時間當中,多留些心思。”
胡郎中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些名氣的,各大官員府邸之中的這點子肮髒事兒,自然也是了解一二的,他點了點頭,笑着收下了莫凝手中的銀子,朝着莫凝躬身一禮,道:“還勞煩莫凝姑娘替老夫多謝月影公主。”
莫凝莞爾,淡淡地說道:“這段時間,就請胡郎中留宿在尚書府之中,稍後,我們家小姐還有五百兩的酬金,會送到您的府上。”
話落,莫凝擡起了睫眸,看向了七姨娘身側的莫寒,稍稍地點了點頭,便朝着七姨娘打了個欠兒,道:“七夫人,雨花閣之中還有不少事兒,這裏有莫寒妹妹在,奴婢就現行告退了。”
七姨娘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她果然沒有懇求錯人,現在,杜老夫人因嗽疾纏身,她已然是無從找到能夠庇護之人,大小姐的風頭正強,在尚書府之中,又和孫氏不睦,看來往後,還多需要這位大小姐的幫助。
“莫凝姑娘慢走。”
說着,七姨娘将眸光落在了莫寒的身上,點點頭道:“勞煩莫寒姑娘替我送送莫凝姑娘。”
“是。”
莫寒應聲,便随着莫凝走出了七姨娘的房間之中。
才走到了鳳仙閣的朱門外,莫凝倏然駐足,側目看向了莫寒,啓唇說道:“莫寒妹妹,小姐吩咐了,這些時日,讓你多加留心七夫人身邊的人,若有半點可疑的,就将其扣押下來,交給咱們小姐處置。”
“我知道了。”莫寒颔首,“莫凝姐姐慢走。”
……
青松閣。
這兩日,杜蕊一直都留在了杜老夫人的身邊照顧,她生怕有人會對杜老夫人不利,雖然,杜老夫人身邊的三個婆子能夠信任,但畢竟,她們的年歲也都不小了,而且有些事情,還是照顧的不周全。
晌午過後,張媽媽給杜老夫人準備了白粥,推開了房門,舉步跨過了門檻,正瞧見了琅邪在給杜老夫人診脈。
張媽媽将手中的托盤擱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朝着杜蕊欠身一福,輕聲地問道:“大小姐,老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杜蕊擡眸,宛如碧湖一般的眸子,落在了琅邪的身上,眉心微蹙,沉聲地說道:“今日算是好轉了些,可還是虛弱的緊。”
琅邪從杜老夫人的手腕上收回了手,緩緩地站了起來,擡手輕撫杜蕊的香肩,寬慰道:“有我在蕊兒無心擔心,老夫人的身子雖然孱弱,可在用幾服藥就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
杜蕊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薄的笑,擡手握住了琅邪的手,柔了一抹輕聲,道:“這幾日也辛苦你了。”
“爲了你,再辛苦也都是值得的。”琅邪湊近了杜蕊,俯下了身子,将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了杜蕊的香肩上,輕聲地在杜蕊的耳畔說道。
張媽媽見狀,卷起了手中的帕子,掩住了口鼻,清淺一笑,“大小姐,琅邪公子,老奴已經給你們準備了午膳,還請随老奴前來。”
“我喂完祖母邊去。”杜蕊的面色不禁一紅,從琅邪的手中抽回了手,朝着張媽媽點了點頭,說道。
“哦對了。”張媽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地蹙了下眉頭,對杜蕊說道:“大小姐,今兒四小姐來過,說想要給老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