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微微地蹙了蹙秀眉,垂下了一雙鳳眸,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七姨娘,“七姨娘,你這是做什麽?!”
說着,杜蕊便側目朝着莫凝和莫寒兩人使了一個眼色,當即,兩人便踱步上前,想要将七姨娘攙扶起來。
可七姨娘執拗,面色仿佛像是籠了一層陰霾似的,依舊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緩緩地擡起了眸子,看向了杜蕊,沉聲地說道:“如果大小姐不應答我的請求,我甯願在這裏長跪不起。”
七姨娘才嫁進了尚書府之中不到一年的時間,除了張氏之外,她便是杜尚書最爲寵愛的妾室了,尚書府之中本來就男丁凋零,隻有杜陽和杜月兩兄弟,四姨娘、五姨娘無所出,六姨娘的膝下就隻有一個女兒,杜尚書極爲看着七姨娘腹中的這一胎。
眼瞧着七姨娘在尚書府之中的勢頭執筆孫氏,可杜蕊怎麽看七姨娘都是一臉愁雲慘霧。
眉心微微地一蹙,杜蕊眉梢一挑,朱唇微啓,淡淡地說道:“七姨娘身懷有孕,不宜久跪,有什麽事兒,起來說吧。”
“大小姐是答應妾身了嗎?!”七姨娘的臉上略顯激動,擡起了睫眸一瞬不瞬地看向了杜蕊。
“有什麽事兒,你起來再說吧。”杜蕊朝着莫凝和莫寒兩人打了一個眼色,吩咐道:“扶七姨娘起來。”
莫凝和莫寒兩人扶着七姨娘站了起來,她睫羽微微地一顫,一雙極爲好看的鳳眸之中,留下了兩行眼淚,輕輕地抽了抽鼻子,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輕輕地試了試眼角之上的淚痕,顫聲道:“還請大小姐救救妾身吧。”
“哦!?”杜蕊凝眉,深琥珀色的雙瞳之中,湧上了一層霧氣,将杜蕊包裹在了其中,讓人瞧不出來杜蕊臉上的神情,杜蕊的一雙美眸,在七姨娘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眉黛淺凝,啓唇問道:“我怎麽聽不懂七姨娘話中的意思呢?!”
說着,杜蕊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徑直地朝着七姨娘走了過去,“七姨娘正得寵,有身懷有孕,是一個女子最好的時候,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七姨娘啜泣了兩聲,緩緩地垂下了睫眸,抿了抿一雙紅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聲音略顯有些哀愁地說道:“大小姐也應該知道,妾身的母家乃是小門小戶,不像是四姐姐、五姐姐那般,更不像是劉姐姐會讨好老爺,老爺也是因爲妾身年輕,能夠爲杜家傳宗接代,才會多在妾身處多宿幾晚上。”
說話時,七姨娘用餘光看了一眼杜蕊,似乎是在看着杜蕊臉上的神情,卻隻瞧見了一片涼薄之色。
七姨娘抿了抿雙唇,垂下了睫眸,又道:“大小姐也能夠看得出來,妾身一直以來都是依附在老夫人身邊的,這幾日,老夫人身染咳疾,總是不見妾身,妾身能夠感覺到,似乎有人容不下妾身腹中的這個孩子了。”
終于說到了正題上,杜蕊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清亮的雙瞳之中,将之前的霧氣一掃而淨,擡起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撫了撫美人髻之上珠翠,淡淡地說道:“七姨娘想要我怎麽幫你?”
七姨娘聞言,擡起了睫眸,望向了杜蕊,道:“妾身隻想要保住腹中的這個孩兒,僅此而已。”
言畢,七姨娘屈膝,朝着杜蕊見了大禮。
杜蕊輕輕地阖了阖雙眸,淡淡地說道:“七姨娘還是起來說話吧。”
“是。”七姨娘應了一聲,盈盈地站了起來,擡起了雙眸看向了杜蕊,似乎是在等待着杜蕊的回答似的。
杜蕊雙眸凝視着七姨娘,她能夠從七姨娘的眼中,看見膽怯、落寞,期待、希望……等雲雲神色。
“這件事兒,七姨娘隻能夠自救,不論是老夫人還是我,都不能時時刻刻地跟在七姨娘的身邊,倘若,你自個兒不小心,是誰也幫不了你的。”杜蕊擡手,挽起了一絲發縷。
七姨娘抿了抿雙唇,杜蕊所說的話,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平日裏的吃的用的,都是出自自己之手,更是不敢用孫氏和其他妾室送來的任何東西的。
可七姨娘千般小心,萬般仔細的,卻還是着了旁人的道,昨兒晚上,七姨娘隐約地感覺到了小腹有些脹痛,今兒一早之時,床榻上依稀可見點點落紅。
懷孕的女子初期之時,有落紅可是極爲嚴重之時,她也不敢聲張,生怕旁人知道了去,也怕因此失去了杜尚書的寵愛,這才在今兒早上來到了杜尚書的青松閣,想要尋求杜老夫人的相助,可見到的卻是杜蕊。
七姨娘想了一個早上,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這件事情,最終,可還是說出了口。
七姨娘用力地抿了抿雙唇,深吸了一口氣,沉吟到:“還請大小姐明示。”
杜蕊雙眸含笑,擡手撫了撫鬓間上的珠花,唇畔噙着一抹淺薄的笑,撩起了裙幅,漫過了七姨娘的身邊,倏然,杜蕊駐足,站在了偏廳的房門口,徐徐地側目,看向了愣神之中的七姨娘,莞爾淺笑,淡淡地說道:“尋求她人的幫助,倒不如靠着自個兒,七姨娘現在有尚書大人的疼愛,怎麽就不會好好的利用呢。”
七姨娘微微地怔了一下,眉心扭成了麻花狀,别過了身子,漸行漸遠的杜蕊,她倏然瞪大了一雙美眸,朝着杜蕊福了福身,恭聲道:“多謝大小姐提醒。”
杜蕊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薄的冷笑,擡手揮了揮手中的帕子,朱唇微啓,輕聲地說道:“這幾日,我會讓莫寒去七姨娘的鳳仙閣之中伺候,若是有什麽事,你就差遣莫寒去做。”
說着,杜蕊側目看了一眼莫寒,打了一個眼色。
莫寒明白了杜蕊的意思,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留在了偏廳之中。
須臾,杜蕊便離開了青松閣的偏廳,直接朝着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走了過去。
七姨娘目送着杜蕊離開,須臾,将眸光落在了莫寒的身上,眸光之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全然不似看着尚書府之中的奴婢,稍稍地颔了颔首,道:“這段時間,有勞莫寒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