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杜蕊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唇邊掀起了一抹冷笑,擡手輕撫垂下了耳畔的朱钗的流蘇, 眉梢一挑,輕哼了一聲,聲音猶如最冷的冬,刮起了一場最冷的風。
“聽你這話,言下之意,是這尚書府之中的主子,指示你做的喽?!”
宋雲蹙眉,應下了這樁差事,也才收下了五十兩銀子,爲了這點小錢,賠上了性命,也不值得當。
當即,宋雲膝行至杜蕊的面前,叩首道:“大小姐明見。”
杜蕊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唇畔略過了一絲冷笑,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冷哼了一聲,道:“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宋雲聞言,驚得一身的冷寒,忙不疊地朝着杜蕊颔首,道:“大小姐,您吩咐!”
“這些髒東西,該是誰的,你就替我還給誰。”杜蕊冷冷地剜了一眼宋雲,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潋過寒光的眸子當中,泛起了凜凜的森寒之色,仿佛,隻要杜蕊一眼,便能夠将這房間之中的一切物件兒都給蒙上一層寒霜似的。
杜蕊他得罪不起,那邊讓他下藥之人,他也得做不起,宋雲立馬朝着叩首,聲音顫抖着說道:“大小姐,還請您饒過奴才吧。”
琅邪眉心微微一蹙,緩緩地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杜蕊的身前,微微地眯了眯宛如鷹鸠一般的眸子,扯了扯杜蕊的衣袂。
杜蕊眉黛一弄,側目看向了琅邪,朱唇微啓,輕聲地道:“怎麽了?”
琅邪朝着杜蕊招了招手,杜蕊湊近了琅邪,琅邪俯身在杜蕊的耳畔,耳語道:“此事很明顯主使之人并沒有想要暗害老夫人的性命,你這麽做,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什麽意思?!”杜蕊蹙了蹙秀眉,又問道。
“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斑蝥的用量不多,隻不過是想要讓老夫人的心髒受損,想來主使者是想要趁着老夫人的心髒脆弱,因此而生事,将禍水引冬。”說到了這裏,琅邪微微地頓了一下,又道:“你現在的身份貴重,絕不是一般人膽敢動你的,初雲國之中重孝悌,倘若,老夫人是因爲你而出了事,隻怕,你可就在劫難逃了!!”
杜蕊聞言,如夢初醒,不禁眯了眯猶如碧湖一般的眸子,杜蕊之前因爲一時情急,全然沒有留意到了這一點,現在,經過琅邪這麽一說,杜蕊忽然明白了過去。
雙眸含笑,唇邊掀起了一抹冷笑,徐徐側目,冷冷地掃了一眼宋雲,啓唇說道:“我今兒倒是可以饒你一命……”
“砰砰砰……”
還不待杜蕊把話說完,宋雲便猛地将額頭砸在了地面上,急忙應聲道:“多謝大小姐開恩,多謝大小姐開恩啊!”
杜蕊一擡手,冷冷地說道:“本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
宋雲聞言,心頭涼了半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來,看向了杜蕊。
“今兒的事,你就當沒有發生過,你得到的好處,我不會讓你吐出來一個子,倘若,你有半點的風聲洩露出去,本小姐的離開,我想宋管事應該聽說吧。”杜蕊的臉色,仿佛籠了一層寒霜似的,眸光森然,冷冷地刮了一眼宋雲。
咕噜。
宋雲聞言,深深地吞了一口口水,沉吟了半晌之後,宋雲方才朝着杜蕊叩首,道:“奴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下去吧。”杜蕊輕輕地揮了揮手,冷冷地道。
“是。”宋雲應聲,忙不疊地站了起來,雙腿剛剛砸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踉踉跄跄地離開了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
待宋雲離開了之後,杜蕊擡起了睫眸,眸光變得柔和了下來,輕聲地對琅邪說道:“今兒謝謝你。”
琅邪聽聞了杜蕊道謝,微微地怔了一下,眨了眨一雙狹長的鳳眸,像是在看着稀有的動物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杜蕊,好半晌之後,方才開了口,“你竟然會說謝謝!?”
杜蕊給了琅邪一個大大的白眼,鼻端之中發出了一聲冷哼,面色倏然陰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道:“别給你點顔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
琅邪嘿嘿一笑,湊到了杜蕊的身邊,柔了一抹輕聲,在杜蕊的耳畔說道:“蕊兒,你看我今天變現的這麽好,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點什麽。”
杜蕊聞言,唇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捏了捏猶如水蔥一般的指節,發出了咔咔的脆響聲,冷哼了一聲,道:“好啊,姑奶奶有心想給你好處,就怕你不敢要!”
琅邪見狀,唇角微微地抽了抽,急忙向後跳了兩步,一臉戒備地看向了杜蕊,“嘿嘿,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看着琅邪連連擺手,笑吟吟的模樣,杜蕊清淺一笑,啓唇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裏陪着祖母。”
“我留下來陪着你。”琅邪正了正面色,舉步上前,走到了杜蕊的身邊,試探着去拉起了杜蕊的手。
杜蕊這一次并沒有躲開,經過馬車之上琅邪舍命相救,和剛剛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杜蕊能夠明白,她對眼前的男子,已經有了不可抹滅的好感,既然如此,那就任由着他吧。
杜蕊點了點頭,随後,側目看向了張媽媽,啓唇吩咐道:“去準備一床鋪蓋來,讓琅邪公子留宿在外室,讓趙媽媽去給老夫人到外府再去抓些藥來,從新給老夫人服用。”
“是。”張媽媽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杜老夫人的房中。
……
是夜,床外陣陣的夜風吹動了窗棂子,發出了哒哒的輕響,杜蕊悠悠地掀開了眼簾,擡手輕輕地揉了揉雙眼,看向了杜老夫人,即便是三伏天,虛弱的杜老夫人,還是感覺陣陣的冷意席來,身子微微地有些顫抖。
杜蕊替杜老夫人加了一床被子,輕手輕腳地朝着房門口走去,外室中,杜蕊能夠清晰地聽見琅邪均勻的呼吸聲,唇畔含笑,徑直地朝着琅邪走了過去。
淺薄的月光,從窗戶紙滲漏了下來,耀在了琅邪的身上,鍍上了一層白光,他的一雙劍眉宛如墨畫,雙眸緊閉,長且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在月光的照耀下,在琅邪的雙頰之上,留下了兩道剪影。
杜蕊緩緩地俯下了身子,伸出了瑩白的纖手,順着琅邪的眉宇間,緩緩地向下遊弋。
倏地,琅邪擡手,一把抓住了杜蕊的小手,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淺笑,“蕊兒,你是垂涎我的美色,想要趁着夜黑風高,想要将我……”
杜蕊直接抽回了手來,輕哼了一聲,道:“哼!修要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