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在說話的時候,雙眸之中的眼淚,宛如決堤的河岸一般,順着雙頰簌簌而下,她的身體顫抖宛如篩糠一般,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良久之後,孫氏方才回過了神來。
“噗咚!”的一聲,孫氏隻感覺到了自己的雙腿一軟,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佩月舉步上前,将孫氏給攙扶了起來,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沉聲地在孫氏的耳畔說道:“無論什麽時候,您在奴婢的眼中,都是咱們尚書府之中的大夫人。”
孫氏深深地皺了一下眉,深深地阙了阙一雙眸子,唇角之上的苦笑,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好半晌之後,孫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擡起了手來,抹了一把眼角之上的淚水。
佩月瞧見孫氏冷靜了下來,便湊到了孫氏的耳畔,輕聲地說道:“夫人,您現在可不應該有如此的表現啊,您現在應該開心……”
“開心!?”孫氏深深地蹙了一下眉,眸光之中射出了一抹冷然的寒意,冷聲冷氣地說道:“我現在還能夠開心的起來嗎!?”
“即便是如此,您也不能夠表現出來,您對老爺的決定的不滿。”佩月微微地眯了眯一雙杏子眼,在孫氏的耳畔輕聲地說道:“就算是您不爲了自己着想,也應該想想二小姐和大少爺,隻要,您還是這尚書府之中長子的母親,您就能夠有翻身的那一天。”
說着,佩月朝着孫氏的耳畔湊了湊,擡起了手來,護住了自己的唇,一雙黑褐色的瞳仁,在雙眼的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轉,四下瞧了瞧,見四周并沒有旁人,便壓低了聲音,在孫氏的耳畔耳語道:“夫人,現在您并不應該将矛頭對準大小姐。”
“你這是什麽意思?!”孫氏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側目看向了佩月,啓唇問道。
佩月眯了眯眸子,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輕聲地又道:“七夫人的肚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您也能夠瞧得出來,老夫人是多麽重視七夫人這一胎!!”
“你意思是……”
孫氏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緩緩地擡起了手來,在脖頸之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眸光之中頓時寒意大勝。
佩月點了點頭,唇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冷笑着說道:“如果,七夫人這一胎是因爲大小姐才沒有了的話,您覺着,老夫人還會不會這麽寵着她呢?!”
孫氏聽聞了佩月的話之後,雙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凜然之色,緩緩地擡起了手來,将雲髻之上歪了的簪花扶正,哂笑了一聲,說道:“呵!你說的果然是沒有錯的,本夫人現在的确是應該開心!!”
……
與此同時,杜尚書跟在了杜蕊的身後,走出了内院,正巧這個時候,剛剛領了月銀的杜宓和杜若,瞧見了杜蕊和杜尚書兩人朝着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原本,今日杜宓邀了杜若來了自己的房中,本是想着,看看杜若可是對杜蕊有什麽心思,殊不知,杜若已經是被杜蕊前一日在後花園發生的事情,給吓了丢了三魂七魄,從頭到尾,聽見了杜蕊的名字,杜若都會瑟瑟發抖。
見此,杜宓也不想要多留杜若,捎帶腳去來透透氣,可在外府的賬房之中,剛剛領取了月銀之後,便得到了自己的母親,已經從尚書府的大夫人,變成了二姨娘。
當杜宓聽見了這個消息之後,險些沒有當即昏厥過去,還好,有杜若在場,這不,杜宓急急忙忙地就朝着孫氏的牡丹閣的方向走了過去,正巧,在抄手回廊裏頭,瞧見了正往通往外府月門的方向走去的杜蕊和杜尚書。
杜宓和杜若兩人朝着杜蕊和杜尚書欠身一福,恭恭敬敬地說道:“父親、長姐。”
還沒有等杜尚書開口,杜蕊便揮了揮手,朱唇微啓,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應答。
當杜宓擡起了睫眸之時,不由得,微微地一怔,她赫然地發現,在杜蕊身上穿着的那件華服,竟然是今兒一早的時候,大内總管孫貴福送到了尚書府之中的。
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杜宓的眸光,在杜蕊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一番,随即,最終将眸光落在了杜蕊雲髻之上的那道珠寶首飾之上,女子愛美,杜宓亦是如此,特别是當她瞧見了杜蕊身上的那件皇上親賞的華服,再瞧杜蕊身上的奢華收拾,雙眸之中羨慕嫉妒的眸光,便更加地濃郁了起來。
“父親,女兒剛剛聽聞了母親的事,不知道母親做錯了什麽事情,您要這般處罰母親?!”杜宓側目,将眸光落在了杜尚書的身上,不染自朱的雙唇微啓,唇齒之間發出了一道宛如銀鈴一般清脆的聲響。
還不待杜尚書開口,杜蕊便舉步上前,盈盈地擡起了纖手,輕輕地撫了撫驚鴻髻之上的 五鳳朝陽桂珠簪子的流蘇,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啓唇說道:“二妹妹,打今兒開始,你就無需在喚孫姨娘爲母親了,在尚書府之中你的嫡母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的生母藍氏,而孫姨娘,也隻不過是你的一個姨娘罷了。”
說着,杜蕊唇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眉梢一挑,側目看向了杜尚書,哂笑了一聲,道:“尚書大人,您說是與不是啊?!”
杜尚書聽聞了杜蕊的話之後,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關于孫氏的這件事情,剛剛他都已經傳遍了整個尚書府之中,若是朝令夕改,他這位尚書大人的威嚴合在呢!?
沉吟了半晌之後,杜尚書微微地颔了颔首,隻是緩緩地擡起了睫眸,一臉陰霾地看了一眼杜宓,并沒有說話。
“若是,二妹妹有這會子跟我們說話的功夫,倒不如,去二姨娘的房中,瞧瞧她呢?!”杜蕊一手搖扇,一手撫了撫耳畔盈盈晃動的五鳳朝陽桂珠耳墜,便邁着蓮步,漫過了杜宓,徑直地朝着抄手回廊的盡頭走了過去。
杜宓微微地眯了眯雙眸,一雙宛如琉璃一般的眸子當中,猛然射出了一抹寒光,突然用手肘架了一拐子,直接朝着杜蕊的背後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