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的眸光之中充滿了揶揄之色，在看向了杜老夫人的時候，杜蕊收斂了自己的眸光，有杜老夫人在場，自然是不用杜蕊親自出手，就會有人替自己料理了杜陽，現在隻需要，讓自己顯得極爲委屈，能夠讓杜老夫人同情自己這個沒有父親和母親疼愛的孫女兒。
杜蕊并沒有說話，隻是在一瞬間之内，一雙宛如碧湖一般清澈的眸子當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杜蕊的小手，卷起了一方帕子，緩緩地擡起了手來，試了試眼角之上的淚痕，貝齒輕輕地咬了咬唇瓣，垂下了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仿佛像是被杜陽的聲音給刺激着了似的，似乎連呼吸都變得疼。
杜老夫人本就疼愛杜蕊，瞧見了杜蕊這般的模樣，緩緩地從軟榻之上坐了起來，挽起了杜蕊的手，輕輕地撫了撫。
須臾，杜老夫人的面色一變，猛然側目，冷冷地剜了一眼杜陽，一雙渾濁的老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凜然的寒意，原本，杜老夫人就瞧不上大夫人牡丹閣的人，即便是，杜陽是杜老夫人的長孫，可杜老夫人的心中，還是覺着，大夫人的出身低賤，一個戲子隻怕是身子也幹淨不到哪去。
“哼！”杜老夫人倏然冷哼了一聲，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身下了的床榻之上，原本還滿是笑意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陰霾似的，微微地眯了眯一雙眸子，怒視着杜陽，杜老夫人薄唇微啓，聲音低沉地仿佛能夠融入塵埃之中一般，怒聲怒氣地說道：“杜陽，你剛剛說什麽？！”
杜陽瞧見了杜老夫人面色陰沉的仿佛像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黑夜一般，突然意識到了，方才自己說錯了話，可是剛剛的話都已經說出了口，想要收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當即，杜陽急忙站了起來，朝着杜老夫人躬身，垂首沉聲地對杜老夫人說道：“祖母，是孫兒一時之間說錯了話，還請祖母原諒孫兒失言了。”
“哼！”杜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冷聲冷氣地說道：“送你去國子監讀書，也不知道這些，可都是你老師教給你的嗎？”
杜老夫人扶着杜蕊的手背，緩緩地站了起來，微微地眯了眯一雙渾濁的眸子，怒視着杜陽，沉聲又道：“難道，你的老師就教你這般不尊不敬嗎？！”
“祖母請息怒，孫兒……”
不待杜陽把話說完，杜蕊朱唇微啓，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說道：“祖母，您還是别怪大少爺了，本就是蕊兒的身份卑微。”
“唉！”杜老夫人緩緩地擡起了手來，沉聲地說道：“若是說起身份卑微，怕是孫氏的身份更加的卑微呢！”
當杜陽聽見了杜老夫人的話之時，面色倏然一沉，那張欺霜賽雪的臉上，仿佛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雲一般，仿佛下一瞬，便能夠滴出水來似的。
杜陽平日裏都是心高氣傲，趾高氣揚的，在國子監之中，所有的師傅們，對自己都是客客氣氣的，憑借着杜陽的才華，想來定然能夠飛黃騰達。
而在尚書府之中，他的母親，乃是尚書府的掌事主母，無論是姨娘們還是下人們，見到自己的時候，隻有卑躬屈膝的份。
可偏偏的，今日，杜陽竟然被杜蕊的三兩句話，就讓杜老夫人狠狠地責罵了自己，還連帶着，将大夫人也給羞辱了一番。
杜陽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泛白的指節被杜陽捏地咔咔作響，可在杜老夫人的面前，杜陽又不能夠多說什麽，初雲國之中以孝義爲先，杜老夫人在尚書府之中的地位，要遠遠比之大夫人要高的多的多。
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杜陽的面色稍稍地恢複了幾分，沉吟了良久之後，方才緩緩地開了口，沉聲地說道：“是陽兒說錯了話，還請祖母責罰。”
杜老夫人揮了揮手，冷冷地說道：“既然，你已經請過安了，就下去吧。”
杜陽見杜老夫人動了盛怒，便不敢在多說什麽，隻能夠垂下了眸子，朝着杜老夫人颔了颔首，沉吟了片刻之後，方才緩緩地開了口，沉聲地說道：“孫兒告退。”
言畢，杜陽将眸光落在了杜蕊的身上，冷冷地剜了一眼杜蕊，鼻斷之中發出了一聲輕哼聲，須臾，便一撩衣擺，轉過了身子，踱步走出了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
杜蕊看着杜陽離開，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冷笑，緩緩地阙了阙一雙狹長的鳳眸，扯了扯裙幅，緩緩地站了起來，待杜老夫人回過了頭來的時候，杜蕊的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滿是委屈的神情。
“祖母，孫女兒有些不适，想要現行回房了。”杜蕊卷起了手中的方帕，輕輕地試了試自己的眼角，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對杜老夫人說道。
杜老夫人原是想要安慰安慰杜蕊的，可是，看着杜蕊落寞的背影，杜老夫人的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了出來，那個溫婉善良的女子。
“哎！”杜老夫人垂下了睫眸，輕歎了一口氣，微微地搖了搖頭，便朝着杜蕊揮了揮手，輕聲地說道：“杜陽被他娘教的不像樣子，你可往心裏去。”
“孫女兒知道。”杜蕊走到了房門口，淡淡地應了一聲，回過了頭，一雙深琥珀色的瞳仁之中，似是充滿了水霧一般，欺霜賽雪的嬌容，加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端是一眼，就讓杜老夫人甚是心疼。
“吱嘎。”
杜蕊推開了房門，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冷笑，映入了杜蕊雙瞳的，卻是站在了杜老夫人房門口的杜陽。
杜蕊撩起了瑩白的纖手，手腕之上的鴛鴦碧，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聲響，将素手打在了莫凝的手背上，邁着蓮步，徑直地朝着院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對于杜蕊來說，杜陽就像是不入眼的蝼蟻似的，杜蕊似乎沒有瞧見杜陽一般，漫過了杜陽的身邊，便想要離開杜老夫人的青松閣。
“站住！！”
倏然，杜陽薄唇微啓，怒喝了一聲，喚住了杜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