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空似是蒙上了一層燦金,圓圓的日頭像是鹹蛋黃似的,高懸于天空之上,耀下了燦金色的餘晖,将整個京城籠罩在了一片燦金色之中。
尚書府的天井像是天空漏了一個窟窿似的,漏下了一束橙黃。
杜陽回到了尚書府之後,大夫人在開心之餘,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生怕杜蕊會對自己的兒子不利。
“母親,姐姐,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是兒子不孝,讓母親和姐姐受苦了。”杜陽朝着大夫人雙手抱拳,躬身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道。
大夫人的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輕輕地試了試眼角之上激動的淚水,扯了扯裙幅,緩緩地站了起來,邁着蓮步,徑直地朝着杜陽走了過去,大夫人拉起了杜陽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杜陽的肩膀。
“哎!陽兒,你聽母親的話,趕緊回國子監,倘若将來能夠成了國子監祭酒,到時候,能夠進入太子府,成爲太子少傅,或許,能夠有助于你姐姐嫁入太子府之中。”大夫人湊近了杜陽的耳畔,輕聲地說道。
“母親,現在咱們尚書府之中,竟然讓一個下賤的鄉野村婦的女兒說了算,孩兒不甘心,讓母親和姐姐受苦。”杜陽的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凜然的寒意,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沉聲地說道。
“陽兒,對付一個杜蕊,還不急于這一時,現在,在咱們尚書府之中,最爲重要的事情,就是讓你姐姐能夠一朝飛上枝頭,怕時候,你祖母也不敢在多說什麽。”大夫人拉起了杜陽的手,一雙狹長的鳳目,一瞬不瞬地望着杜陽,朱唇微啓,輕聲地說道。
這時,杜宓一撩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折纖腰以微步,徑直地朝着杜陽走了過去,“陽兒,你還是聽聽母親的吧,千萬不要着了杜蕊的道。”
“姐姐,我不能看着母親和你受委屈。”杜陽的面色陰沉,仿佛像是籠了一層陰霾似的,他微微地眯了眯雙眸,鼻端之中發出了一道冷哼聲,微微地揚起了棱角分明的下巴,冷聲冷氣地說道:“姐姐,你放心,殺雞豈能用牛刀,我自有法子能夠對付那個賤人。”
大夫人和杜宓都了解杜陽的性子,瞧着杜陽臉上堅定的神情,兩人便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阻止杜陽的了。
……
輕松閣。
杜老夫人斜依在軟榻之上,七姨娘接過了張媽媽手中的青瓷茶盞,遞到了杜老夫人的面前,唇角噙着一抹淺笑,柔聲說道:“老夫人,已經進了三伏天了,這幾天燥的很,妾身給您烹了些桂花蜂蜜茶,您用些嘗嘗。”
杜老夫人聽聞了七姨娘的話,緩緩地睜開了雙眸,面上帶着一抹淺笑,接過了七姨娘手中的桂花蜂蜜茶,莞爾道:“你這丫頭,就是這麽懂規矩,在尚書府之中,也就隻有你還記得老身罷了。”
杜老夫人阙了阙杯蓋,抿唇淺笑,将青瓷茶盞,放在了唇下,輕飲了一口,一雙眸子,彎成了一輪弦月狀,擡起了睫眸,看了一眼身後的張媽媽,啓唇吩咐道:“老七都來了這麽久了,你怎麽也不給老七拿把椅子,老身是老糊塗了,怎麽你也糊塗了嗎?”
張媽媽抿唇淺笑,朝着杜老夫人颔了颔首,應聲道:“老夫人,您怎麽會糊塗呢,真正糊塗的是老奴。”
言畢,張媽媽轉過了身子,拿過了一張紫檀圓凳,放在了七姨娘的身後,“七夫人,請坐。”
七姨娘的唇角噙着一抹淺笑,朝着張媽媽颔了颔首,扯了扯裙幅,俯下了身子坐在了杜老夫人的身邊。
“老七啊,你這肚子看上去又大了些,已有三個月了吧?”杜老夫人将手中的青瓷茶盞,遞給了張媽媽,唇畔含笑,淡淡地說道。
七姨娘莞爾淺笑,緩緩地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摸了摸她微微隆起了小腹,輕聲地說道:“回老夫人的話,的确是有三個月了,這前兩個月,妾身就像是得了重病似的,每天除了吐就是吐,過了三個月,可算是好了些了。”
杜老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擡起了睫眸看向了張媽媽,唇畔含笑,淡淡地說道:“前些日子,我讓你給老七準備的酸棗,你可都準備出來了?”
張媽媽颔首,道:“回老夫人的話,都已經派人給七夫人送去了。”
“也多虧了老夫人給妾身送來的酸棗,每每妾身吃不下咽之時,都是靠老夫人的酸棗,才能夠用下膳食。”七姨娘笑吟吟地說道:“這不,妾身的身子才剛剛好轉了些,就來答謝老夫人了。”
說着,七姨娘側目,看向了身後的侍婢月牙,輕輕地點了點頭。
月牙貓着身子,退出了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片刻之後,待月牙折返而回之時,手中捧着一尊白玉打造的觀音。
“老夫人,妾身的母親知道老夫人誠心禮佛,這尊白玉觀音,乃是妾身的母親,在大乘寺之中請主持方丈日日夜夜誦經,護國法師親自開光的,還希望老夫人能夠喜歡。”七姨娘盈盈地站了起來,朝着杜老夫人欠身一福,莞爾道。
杜老夫人乃是誠心禮佛之人,聽見了七姨娘的話之後,杜老夫人的面色一喜,立馬從軟榻之上站了起來,親自接過了月牙手中的白玉觀音,眸光漫過了七姨娘,落在了張媽媽的身下,吩咐道:“快,将佛堂整理出來,将這尊白玉觀音供起來。”
“是。”張媽媽應了一聲,便随着杜老夫人前往了佛堂。
安頓好了白玉觀音之後,杜老夫人滿是欣喜地望着七姨娘,緩緩地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撫了撫七姨娘的手,柔聲說道:“親家母有心了,這份禮物,老身甚是喜歡,這頭一炷香,就由你來上吧。”
“老夫人,這怕是不打好吧?!”七姨娘有些遲疑,輕聲地說道。
“有什麽不好的,算是爲了老身的孫兒祈福。”杜老夫人輕輕地拍了拍七姨娘的手,輕聲地說道。
上過了香,七姨娘便随着杜老夫人朝着青松閣的主院走了過去,正巧,這個時候,杜蕊來給杜老夫人請安,三人打了個照面。
“呦,蕊兒這丫頭也來了。”杜老夫人喜笑顔開,伸出了手來,朝着杜蕊指了指,莞爾淺笑,道:“在這偌大的尚書府之中,也就你們兩個還将我這老婆子看得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