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舉步誇過了門檻,走進了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瞧着杜老夫人端坐在了主位之上,杜蕊的唇角噙着一抹淺笑,徑直的朝着杜老夫人走了過去。
杜蕊扯了扯裙幅,朝着杜老夫人欠身一福,恭恭敬敬的說道:“蕊兒給祖母請安,祖母萬安。”
杜老夫人聽見了杜蕊的聲音,徐徐的睜開了雙眸,手中撚着紫檀佛珠停了下來,充滿了褶皺的雙唇微啓,口中發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聲音,對杜蕊說道:“是蕊兒啊,快來,到祖母的身邊坐。”
說着,杜老夫人朝着杜蕊招了招手,一雙渾濁的老眸,彎成了弦月狀,杜老夫人的笑容十分的和藹,看的杜蕊的心頭都是暖暖的。
杜蕊擡起了睫眸,映入了雙瞳之中的杜老夫人,看上去,仿佛在這麽幾個月的時間當中,變得更加的蒼老了。
杜蕊的心中有一絲絲的不忍,一雙朱唇緊抿,邁着蓮步朝着杜老夫人走了過去。
杜老夫人顫顫的伸出了布滿了皺紋的手,輕輕的拉起了杜蕊宛如柔荑一般的纖手,輕輕的撫了撫,柔了一抹輕聲,莞爾道:“蕊兒,聽聞張媽說,皇上好像是對你很特别啊,還将宮中僅有的唯一一枚金龍令賞賜給了你。”
杜蕊陪着笑臉,輕聲的在杜老夫人的耳畔說道:“不敢有瞞祖母,皇上的确是贈送給了孫女兒一面令牌。”
說着,杜蕊将金龍令從懷中拿了出來,雙手奉到了杜老夫人的面前。
杜老夫人擡起了睫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杜蕊手中的金龍令,唇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的濃郁了起來,撫下了杜蕊的手,淡淡的一笑,杜老夫人輕聲的對杜蕊說道:“呵呵,傻孩子,祖母不要你的東西,你好好的收着,倘若有一天祖母不在了,或許這金龍令還能夠護你周全。”
“祖母,孫女不準你這麽說,您身體康健,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杜蕊将金龍令放入了懷中,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已經的水色,朱唇微啓,輕聲的在杜老夫人的耳畔說道。
“呵呵,傻丫頭,祖母的身體,祖母自個兒知道,也就這麽幾年的時間了,好在,祖母在有生之年還能夠跟你團圓,你父親的耳根子軟,身邊又沒有一個懂事兒的,近來發生的事情,祖母都知道,倘若有一天祖母不在了,有你這麽一個鐵腕淩厲的大小姐當家,祖母也算是放心了。”杜老夫人拉起了杜蕊的手,輕輕的撫了撫,緩緩的擡起了眼皮兒,一雙眸子彎成了弦月狀,輕聲的對杜蕊說道。
杜蕊輕輕的抽了抽鼻子,雙眸之中晶瑩的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着杜蕊的雙頰滾落了下來。
“好孩子,不哭,不哭啊。”杜老夫人的唇畔噙着一抹淺笑,拍了拍杜蕊的手背,淡淡的說道:“好孩子,去坐吧。”
“是。”杜蕊應了一聲,便邁着蓮步朝着杜老夫人房中的圓凳走了過去。
須臾,杜老夫人和杜蕊閑話了幾句,五姨娘、六姨娘、七姨娘走進了杜老夫人的房中,請安之後,剛剛落座之後,大夫人和杜宓、杜蘅二人,便走進了杜老夫人的房間之中。
大夫人一襲正紅色的雲錦華服,滿頭的珠翠在晨光的照耀下,在地上折射下了斑斓的流光,今兒,大夫人的氣色極佳,精緻的臉上描繪着精緻的妝容,一雙朱唇豔紅如血。
在大夫人身後的杜宓,依舊是美的不可方物,那張精緻的容顔不着粉黛,端是一眼,就讓人挪不開眼睛。
而今兒,在杜宓身旁的杜蘅,都打扮的格外明豔,她身着粉底雲錦繡着杜鵑花的華服,一頭墨染般的青絲高挽雲髻,隻不過,這滿頭的珠翠,好像是恨不能将她所有的首飾都帶在頭上似的,反而顯得有些有些累贅,即便是,杜蘅的臉上的塗抹了再多的脂粉,可是依舊掩蓋不住臉上的憔悴。
“呵!”杜蕊冷笑了一聲,微微的眯了眯一雙星眸,雙眸彎成了弦月狀,似是在等待着看好戲一般。
“媳婦兒,給老夫人請安。”大夫人朝着杜老夫人打了一個欠兒,朱唇微啓,柔聲的說道。
“宓兒、蘅兒,給老夫人請安。”
杜宓和杜蘅屈膝,朝着杜老夫人見禮。
“嗯。”杜老夫人啓唇,淡淡的應了一聲,朝着兩人招了招手,一雙渾濁的老眸,沒有絲毫的憐憫,冷冷的瞥了一眼杜蘅,冷然道:“今兒,杜蘅也出來了。”
杜蘅雙唇緊抿,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片刻之後,杜蘅方才沉吟道:“回老夫人的話,前幾日,蘅兒的身子一直不痛快,今兒剛剛好轉了些,便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嗯。”杜老夫人淡淡的應了一聲,道:“那就坐吧。”
“是。”
大夫人、杜宓和杜蘅異口同聲的應答,随即,便在杜老夫人的房中落座。
杜老夫人将眸光落在了七姨娘的身上,唇角勾起了一抹淺笑,道:“老七啊,往後,請安這些小事兒,你就不用來了,你有着身孕,應該多休息才是。”
七姨娘聞言,扯了扯裙擺,緩緩的站了起來,莞爾道:“多謝老夫人關心,郎中說了,妾身是第一次懷有身孕,雖然是應該多休息,但也要經常走動走動,再者說,妾身一日不來給老夫人請安,這心裏頭總是想着老夫人。”
“咱們尚書府之中,就數你的嘴最甜。”杜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朝着七姨娘颌了颌首,道:“快坐下吧,仔細着你的身子。”
“哼!”端坐在杜蕊身邊的五姨娘冷冷地剜了一眼七姨娘,陰陽怪氣的說道:“好像是誰沒有生過孩子似的,就她金貴。”
“五姐姐,你可别這麽說,能不能生孩子是一回事,能不能将孩子養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六姨娘卷起了手中的帕子,湊近了五姨娘,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輕聲的在五姨娘的耳畔耳語道。
“呵呵!”五姨娘哂笑了一聲,一雙眸子微彎,冷然道:“就是就是。”
她們這邊正說着,可杜蕊的一雙眸子,卻始終都落在了杜蘅的身上,每每當杜蘅擡眸之時,總是刻意的避諱着杜蕊,時不時的用帕子掩掩唇,要不就是摸摸這兒,撫撫那兒的。
杜蕊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冷笑,一瞬不瞬的看着杜蘅,當杜蕊瞧着杜蘅朝着大夫人使了一個眼色之時,大夫人韓了颔首,身子剛剛想要動彈,杜蕊倏然雙眸一閉,身子一軟,宛如是一張紙人似的,身子順着椅子便滑了下來。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