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的面色平靜,婉如一汪靜湖似的,不驚一絲一毫的波瀾,朝着莫凝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嗯,知道了。”
莫凝聞言,朝着杜蕊點了點頭,側過了身子,站在了房門口。
琅邪看向了杜蕊,看了看自己身上墨緞的錦袍,然後,立馬跟在了杜蕊的身後,走進了房間之中,“蕊兒,我已經很久沒有做新衣了。”
杜蕊扯了扯唇角,冷冷的瞥了一眼琅邪,朱唇微啓,淡淡的說道:“與我何幹?!”
說完了之後,杜蕊便走進了房間之中,杜蕊的衣櫃當中,美衣華服是有不少,可是,杜蕊卻在當中拿出了一件土豪色,樣式老舊的粗布衣裳。
這件衣裳還是杜蕊曾經在鄉下回到了尚書府的時候穿着的,在本尊的記憶當中,那天下着瓢潑大雨,杜蕊便是穿着這一身,站在尚書府的朱門外,任由着大夫人和杜宓等人,身後有着衣裳甚是好看的丫鬟,爲兩人撐着油紙傘。
她們居高臨下,臉上都帶着嫌惡的冷笑,似乎,在他們看來,杜蕊連長街之上的叫花子都不如。
杜蕊的唇角扯出了一抹邪魅的冷笑,婉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罂粟似的,好半晌之後,杜蕊緩緩的擡起了手來,輕輕的撫了撫美人髻之上喜鵲登梅簪,她徐徐的側目,看向了身後走進來的莫凝,啓唇吩咐道:“莫凝,你瞧着,我發髻之上的這支喜鵲登梅簪如何?!”
“甚美,小姐平日裏不喜歡珠翠,這支喜鵲登梅簪,是鎏金素銀所打造,絕對能夠符合咱們小姐的氣質。”莫凝如實道來。
琅邪站在房門外,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莫凝說的的确沒有錯,若是,杜蕊所挑選的是一支定好的珠翠,反而襯托不出來杜蕊的氣質,反而這般簡單的喜鵲登梅簪,卻将杜蕊驚華、淡然的氣質襯托的天衣無縫。
“呵呵!”杜蕊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丹淡淡的笑容,杜蕊微微的眯了眯雙眸,緩緩的擡起了手來,将美人髻之中的簪花摘了下來,莞爾一笑,道:“那這支簪子就送給你了。”
說着,杜蕊徑直的朝着莫凝踱步走了過去,擡起了手,直接将莫凝雙髻之上的素銀簪子,給拔了下來。
須臾,杜蕊将美人髻拆開,一頭青絲,婉如瀑布一般垂墜了下來,那一頭的青絲,随着清風浮動,似是蕩漾的微波。
“小姐,您這是……”莫凝不解,深深的凝了凝眉,一瞬不瞬的望着杜蕊。
“呵呵。”杜蕊清淺一笑,眉梢一挑,淺淺淡淡的說道:“跟我換這件衣裳,梳個尋常的發髻即可。”
“小姐,這不大合适吧?!”莫凝緊蹙的柳眉,變得更加的深邃了起來,啓唇對杜蕊問道。
“有什麽不合适的?”杜蕊眉梢一挑,不然自朱的雙唇微啓,她的聲音就仿佛是懸挂在了窗棂之上的風鈴似的,清脆好聽。
“兩日後便是杜尚書的壽辰,奴婢聽聞,兩日之後皇上都會來給小姐親自賀壽呢,若是……”
“這有什麽關系,左右這件衣裳也不是在他的壽辰上穿的,左不過是,想要讓那些莺莺燕燕的姨娘瞧瞧,我平日裏穿的都是什麽衣裳。”杜蕊一邊穿着衣裳,一邊對莫凝說道。
她的眸光婉如靜海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又婉如夜空之中璀璨的星,閃爍着幽亮的光芒。
莫凝似乎是明白的自己家小姐的意思,唇角扯出了一抹淺笑,立馬對杜蕊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後,莫凝立馬伺候着杜蕊梳了尋常的發髻。
須臾,原本那個亭亭玉立,一身驚華的杜蕊,卻穿的像是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可即便是這樣的一身粗布麻衣,依舊是掩蓋不住杜蕊身上那驚華的氣質。
杜蕊換好了衣裳,微微的揚起了下巴,擡起了睫眸,朝着門口的琅邪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可看夠了?!”
言畢,杜蕊撩起了瑩白的小手,搭在了莫凝的手背之上,邁着蓮步,娉娉袅袅的朝着琅邪走了過去,在經過了琅邪的身邊之時,杜蕊啓唇道:“流氓!”
須臾,杜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之中,琅邪轉過了身子,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杜蕊漸行漸遠的背影。
今兒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燦燦的陽光,透過了詭谲雲,耀在了琅邪的身上,鍍上了一層燦燦的金,他緩緩的擡起了手來,輕輕的摸了摸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砸了砸舌,輕聲的說道:“這個女人,不禁黑心,而且還貪婪,倒是和本宮有幾分相像,還真是一個可心的人兒啊!”
杜蕊走出了雨花閣之中,片刻之後,便扶着莫凝的手,來到了尚書府之中的大廳外,還沒有走進了大廳之中,杜蕊的耳畔便傳來了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
女人多了的地方,就是擾人頭痛,杜蕊極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偏偏,在這樣的深宅大院之中,每每有這樣的場合,卻是少不了那些女人的暗算的。
站在了房門口,杜蕊并沒有打算進去,一雙眸子落在了杜宓的身上,瞧着杜宓的瑩白的纖手,落在了一匹淺粉色的雲錦繡着大朵大朵杜鵑花的緞子上,扯了扯唇角,微微的眯了眯眸子,方才朝着大廳走了進去。
杜老夫人一身黑褐色的雲錦華服,端坐在主位之上,針腳細密繡着萬壽菊的袖口微微的動了動,緊接着,杜老夫人擡起了手來,指向了大夫人,啓唇道:“蕊兒還沒有來,你們都候着吧。”
大夫人聽聞了杜老夫人的話,用力的抿了抿雙唇,垂下了睫眸,打了一個欠兒,道:“是,老夫人。”
須臾,杜蕊舉步誇過了門檻,走進了大廳之中,邁着小碎步子,杜蕊徑直的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前,欠身一福,啓唇道:“蕊兒見過祖母,給祖母請安。”
“蕊兒?!”杜老夫人深深的蹙了一下眉,甚是不解的眨了眨一雙渾濁的老眸,掃了掃杜蕊這一身的打扮,啓唇問道:“你怎麽穿着這樣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