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乎也配合着這個氣氛,忽然一陣冷風過境,原是放在了八仙桌之上的符箓,揚了漫天,淩亂的卷入了風中,四散而飛。
杜老夫人眉頭一凝,今日是杜老爺子的生忌,可偏偏的,靈位被杜宓推到,長明燈被她打碎,這會子功夫,陰風陣陣,鉛雲低垂,将桌上的符箓卷入了空中,這一切,看着都很不吉利。
杜蕊微微的眯了眯眸子,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在她看來,這一切都隻不過是欲蓋彌彰而已,眸子當中閃過了一絲幽光,看着遠遠的從圓月門,走過來的一個老道。
那老道一身燦金色的道袍,内襯藍色的長馬褂,頭帶四方的道帽,身後背着一把長劍。
杜蕊微微的蹙了一下柳眉,朝着老道的臉上瞧了過去,那老道一身的仙風道骨,看上去,還當真是似模似樣的,宛如墨染的劍眉下,一雙細長的眸子,墨染一般的瞳仁,在眼眶之中滴溜溜的打轉,在杜蕊打量着他的同時,他也打量着杜蕊。
似乎,他像是在鎖定目标似的,當對上的杜蕊的眸光之時,唇角微微上揚,快速的閃過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邪笑。
當然,他的笑容,是不能夠逃得過杜蕊的一雙像是X光一般的眸子,扯了扯唇角,杜蕊盈盈地擡起了素手,輕輕的撫了撫發髻,像是在等待着那老道出手一般。
“無量天尊!”老道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前,擡手打了一個道偈,“貧道無一,見過杜尚書、杜老夫人、杜夫人。”
當大夫人瞧見了無一之後,嘴角上翹,扯出了一抹邪魅的冷笑,側目看了一眼杜蕊,眸光之中滿是揶揄之色,眯了眯眸子,卷起了帕子,掩住了口鼻,放手之時,端起了一旁桌案之上的茶盞。
杜尚書颔了颔首,擡起了手來,輕聲的說道:“無一道長無需多禮。”
“今日,貧道受大夫人所請,特此來爲杜老太爺做法事祈福。”無一躬身一禮,道。
“有勞無一道長了。”杜尚書站了起來,回了一個禮,說道。
無一颔首,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身朝着八仙桌搭建而成的祭台走了過去,無一先是一個轉身,衣袂無風自動,一身的道骨仙風,看上去,煞有其事的模樣。
而杜蕊卻是扯了扯唇角,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在杜蕊看來,這樣的封建迷信,都不足以對自己構成威脅,對于一個擁有博士學位的女殺手來說,不管無一用什麽樣的法子,她都能夠迎刃而解。
隻見,無一将身後的那把佩劍解了下來,長劍脫離了劍鞘,閃耀了一道明晃晃的寒光,緊接着,無一一揮手,八仙桌之上的蠟燭瞬間點燃了起來。
“噗!噗!”
兩道火苗蹿了兩寸來高,将無一的面頰映襯的通紅,杜蕊微微的眯了眯一雙宛如碧湖一般的眸子,唇角之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了起來。
“喝!”無一手中的長劍挑起了一張符箓,下一瞬,符箓燃燒了起來,緊接着,他似模似樣的念叨着什麽,随即,将手中的符箓投進了香爐之中。
“呼!”的一聲,香爐之中的符箓頃刻之間化作了一團熊熊烈焰,而無一,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猛地向後倒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在了地上,猛地一個側身,“噗!”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無一道長!”大夫人見狀,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不由得驚呼了一聲,道:“您沒事兒吧?!”
無一用手中的長劍拄着地面,腳下虛浮,身子一個不穩,一條腿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雙眸子變得渾濁了起來,顫聲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無一道長,可是有何不妥嗎?!”大夫人佯裝震驚,當即踱步,朝着無一走了過去,急聲問道:“若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還請無一道長明示,今兒,我們老太爺的生忌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實在是,經受不起任何的變故了。”
無一緩緩的擡起了頭來,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大夫人,沉吟了半晌之後,緩緩的開了口,沉聲說道:“大夫人,請恕貧道無能爲老太爺祈福,還請大夫人另請高明吧!”
說着,無一擡起了手來,抹了一把嘴角之上溢出的鮮血,将手中的佩劍收入了劍鞘之中,轉身便想要離開。
這一切,落入了杜老夫人的眼中,今兒,這一樁樁,一件件,可都已經讓她十分的不順心了,而這會子功夫,就連來祈福的道長,都聲稱自己沒有本事,這一切,都太不吉利了。
當即,杜老夫人站了起來,拄着手中的龍頭拐杖,朝着無一走了過去,薄唇微啓,問道:“道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敢問杜老夫人,在貧道剛剛祈福之前,可是有發生過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無一蹙眉問道。
杜老夫人颔了颔首,沉聲說道:“的确如此。”
“那再問杜老夫人,尚書府之中,可是有何人剛剛出現,又是因爲何人,引起了之前的事端?!”無一再問。
坐在椅子上的杜蕊,聽到了這裏,嘴角之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了起來,終于等到這個時候了。
須臾,杜蕊一撩裙擺,緩緩的站了起來,折纖腰以微步,徑直的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側,眉黛一挑,淡淡的說道:“就是我。”
“你?!”無一眉頭緊皺成了川,一雙墨染般的眸子,在杜蕊的身上,來來回回的打量着,半晌之後,他倏然瞪大了一雙眸子,不由得向後倒退了一步,腳下一個不穩,噗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無一像是着了魔一般,手上掐印,眸中似是念念有詞一般,忽地,他将一雙眸子瞪大好似銅鈴一般,連滾帶爬的朝着後面而去。
待他和杜蕊來開了距離之後,猛然擡起了手來,指向了杜蕊,沉聲道:“妖孽、妖孽啊!”
“呵呵。”杜蕊聞言,不怒反笑,挽起了一縷青絲别在了自己的耳後,淡淡的說道:“道長,你可是說我是妖孽?!”
無一似是不敢說話一般,一個勁的點頭。
“呵呵。”杜蕊再笑,道:“那就請道長說明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