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穿上了繡花鞋,緩緩的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梳妝台前,看着銅鏡當中的自己,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可知道,她要什麽時候開始嗎?”
“回小姐的話,今兒是老太爺的生祭,想來,應該是今兒無疑了。”莫凝欠身一福,垂下了眸子,回答道。
“呵!”杜蕊冷笑了一聲,緩緩的擡起了素手,挽起了一縷青絲,别在了自己的耳後,哂笑道:“那好啊,今兒,我就好好看看,她還能夠耍什麽鬼花樣!”
言畢,杜蕊側目看了一眼莫凝,不染自朱的雙唇微啓,吩咐道:“梳洗更衣。”
“是。”莫凝應了一聲,将銅盆之中的毛巾,交給了杜蕊。
杜蕊梳洗之後,徐徐的将目光落在了衣櫃之中,她微微的蹙了一下柳眉,擡起了睫眸,看向了身側的莫凝,啓唇問道:“這衣櫃裏的衣裳,怎麽都是這般鮮豔奢華的布料?”
“回小姐的話,這些衣裳是大夫人在幾天前曾經派人送來的。”莫凝回道。
“呵!”杜蕊冷笑了一聲,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曾經給過大夫人一個下馬威,以爲衣裳之事,大夫人曾遭到了杜老夫人的責罰,随後,大夫人就派人給杜蕊送來了這些衣裳,當時杜蕊倒是沒有多想,卻萬萬沒有想到,大夫人竟然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這盤棋了!
“我倒是大意了,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麽看得起我,今兒是老太爺的生祭,而我這裏,卻沒有一件适合的衣裳穿,怕是到時候,她一定會以此發難。”杜蕊從首飾盒之中選出了一支素銀的簪子,在雲髻之上比了比,須臾,便帶在了雲髻之上,側目看了一眼莫凝,繼續說道:“好啊,既然她欲如此,那我便成全了她!”
杜蕊盈盈的站了起來,蓮步微搖,徑直的走到了衣櫃前,從衣櫃當中挑選出了一件淺粉色繡着火紅鳳仙花的衣裳,淡淡的說道:“就穿這件吧。”
“小姐,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莫凝蹙了蹙眉,今兒可是老太爺的生祭,有這樣的事情,尚書府之中的小姐、少爺們,都要以素衣參見生祭,可偏偏的,小姐卻拿出了一件這樣喜慶的衣裳,這分明是想要惹老夫人不痛快。
“呵!”杜蕊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淡淡的看了一眼莫凝,聲音也同樣是淡淡的說道:“沒有什麽不适合的,我的這些衣裳都是大夫人送來的,若是老夫人聞起來,自然是要實話實說的,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莫凝聞言,當即明白了杜蕊話中的意思,颔了颔首,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爲小姐更衣。”
杜蕊言畢,扯了扯唇角,垂下了墨玉琉璃一般的眸子,欣長的睫羽在杜蕊的雙頰之上,留下了兩道剪影,她緩緩的拿起了梳妝台之上的唇脂,沾在了食指的指肚上,染紅了她的一雙朱唇。
須臾,杜蕊換好了衣裳,在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樣,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淡的笑了笑,啓唇道:“走吧,别讓人說我不懂得規矩。”
“是。”莫凝應了一聲,撩起了素手,遞到了杜蕊的面前。
杜蕊将小手擡起,輕輕的搭在了莫凝的手背上,折纖腰以微步,徑直的走出了房間當中。
杜家宗祠。
杜老夫人身着深褐色的衣裳,手中擎着龍頭拐杖,臉上似是籠了一層愁雲慘霧一般,這也難怪,老太爺身前甚是疼愛杜老夫人,這一輩子,也就隻有杜老夫人這麽一個妻子,不像是杜尚書,尚書府之中莺莺燕燕的女人們,似乎随處可見。
杜蕊剛剛走到了杜家的宗祠外,隻瞧見了杜老夫人一人,杜老夫人往常都要比旁人來的早上一些,而這個時候,怕是各房之中的姨娘們,都還在用早膳,隻有杜蕊,是除了杜老夫人之外,第一個到場之人。
杜老夫人聽見了腳步聲,從老太爺的靈位上,扯回了目光,側目一眼,杜蕊竟然穿着一襲甚是豔麗的華服,出現在了祠堂之中,不由得,杜老夫人蹙了蹙眉,沉聲問道:“蕊兒,你這衣裳?!”
杜蕊聞言,屈膝一禮,垂下了欣長的睫羽,貝齒輕咬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杜老夫人瞧見了杜蕊的神色,皺了一下眉,啓唇問道:“這麽回事?!”
“回老夫人的話,我家小姐實在是沒有龐的衣裳了,這件衣裳,還是小姐衣櫃當中最爲素氣的了。”莫凝見杜蕊沉而不語,便上前一步,朝着杜老夫人欠身一禮,道。
杜蕊側目,冷眸瞥了一眼莫凝,沉聲道:“要你多嘴!”
“小姐……”莫凝抿了抿雙唇,垂下了雙眸,不敢在多說半個字。
杜老夫人見此,眉黛緊皺成了一個“川”字,按理說,尚書府之中的規矩,各房的小姐,每個季度,應是華服四件,素裝一件,而杜蕊身爲尚書府之中的嫡出小姐,也不應當連一件素裝都沒有啊。
“蕊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不許慢着祖母!”杜老夫人踱步上前,一把拉起了杜蕊的手,滿是不解的對杜蕊問道。
杜蕊一雙清亮的眸子,清澈見底,一臉無辜的模樣,看向了杜老夫人,輕聲的說道:“老夫人,一切的過錯都是因爲蕊兒,還請老夫人不要怪罪大夫人。”
“哼!”杜老夫人聞言,冷哼了一聲,微微的眯了眯雙眸,握着杜若的手,不禁用了用力,冷冷的說道:“上一次,給你送衣裳的時候,老身就覺着她沒按什麽好心,原來是早有預謀,在這個時候等着呢!”
“砰!”的一聲悶響,杜老夫人将手中的龍頭怪狀用力的戳在了地面上,沉聲說道:“好啊!老身就要看看,帶會她會怎麽說!”
說着,杜老夫人看了看杜蕊,雖然,杜蕊身上的衣裳不适合出席這樣的場合,可是,這麽多年以來,杜蕊畢竟是第一次,來給老太爺拜祭,蹙了蹙眉,杜老夫人淡淡的說道:“這身衣裳也無礙,你就站在祖母的身後吧。”
“是。”杜蕊應了一聲,盈盈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後,沉默不語。
“老夫人。”
就在此時,大夫人和一衆姨娘們,紛紛走進了祠堂之中,大夫人朝着杜老夫人欠身一禮,須臾,将目光落在了杜蕊的身上,瞧見了杜蕊一身豔麗的衣裳,嘴角之上閃過了一絲冷凝的笑容,陰陽怪氣的說道:“呦!蕊兒,你怎麽穿了這樣的一身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