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聽見了杜老夫人的話,微微地蹙了一下秀眉,她最不喜的就是那種場面,一個個的虛僞至極,還要佯裝熱情,還沒有去,杜蕊便覺着好一陣的厭煩。
杜老夫人側目,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杜蕊,瞧着杜蕊的模樣,杜老夫人便一眼就看出來了,杜蕊是不想要去的,可是,丞相府的拜帖上,指明了讓杜老夫人帶着尚書府的大小姐,杜老夫人明明知道,丞相府的拜帖上所寫的,是杜宓無疑,可在杜老夫人的心中,隻有杜蕊這麽一個嫡出的小姐而已。
看着杜老夫人的面色,杜蕊實在是不忍心拒絕杜老夫人,微微地點了點頭,輕聲地說道:“好,孫女兒陪着祖母去。”
聞言,杜老夫人的面色一喜,微微地點了點頭,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笑容,至于,在雨花閣的院子當中那悉悉率率的腳步聲,杜老夫人壓根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
杜老夫人側目看向了身後的王媽媽,唇角微翹,淡淡地笑了笑,道:“将老身給蕊兒準備的衣裳拿來。”
“是。”王媽媽應了一聲,立即側過了身子,将身後劉媽媽手中的錦盒接了過來,踱步上前,交給到了莫寒的手中。
莫寒将手中的錦盒打開,杜蕊的房間之中,頓時,閃過了一抹潋滟的華光,杜蕊垂下了眸子,朝着錦盒之中看了一眼,瞧着錦盒之中,端放了一件水藍色雲緞的廣袖流仙裙,裙擺之上,嵌着顆顆璀璨奪目的珍珠,閃爍着耀眼的光華,袖口之上,繡着水紋的紋樣,端是一眼,便讓莫寒移不開眼眸。
莫寒側目,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可瞧着,這樣的精美華服,可落在小姐的眼中,卻和普通的粗布麻衣,沒有什麽兩樣。
杜蕊淡淡地看了一眼錦盒之中的廣袖流仙裙,擡起了睫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杜老夫人,輕聲地說道:“祖母,您這是……”
“這件衣裳是幾年前祖母進京之時,在錦繡布莊買的緞子,想着祖母的蕊兒,适合這個樣式,便讓人給你制了一聲衣裳,可是,張氏說你外出求醫,祖母才……”
話才說到了一半,杜老夫人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卷起了帕子,輕輕地拭了拭一雙老眸滴落下來的淚珠,握着杜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杜蕊淡淡地看了一眼杜老夫人,心中頓時一暖,不管杜老夫人是不是對她,可是,這一聲,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有人真正的關心她。
唇角勾起了一抹淺笑,輕輕地點了點頭,收斂了目光,側目看向了莫寒,吩咐道:“伺候我更衣吧。”
“是。”莫寒應了一聲,跟在了杜蕊的身後,朝着梳妝台走了過去。
杜老夫人見杜蕊并沒有拒絕,擡手抹了一把淚意,笑了笑,轉身退出了杜蕊的閨房之中。
不一會兒功夫,杜蕊換好了裙裳,邁着蓮步,走出了自己的閨房中,瞧着外室中端坐着的杜老夫人,欠身一福,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祖母。”
聞聽了聲音,杜老夫人側目看向了杜蕊,不由得瞪大了雙眸,杜蕊實在是和她的母親太像了,一時間,讓杜老夫人眸色當中竟然有了絲絲的迷離,像是被扯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的母親,雖然有絕世容顔,隻不過,卻是性子太過清寒,以至于,杜尚書心生厭煩,在進京之後,被孫氏那狐媚子,給勾了魂去。
良久之後,杜老夫人回了神來,收斂了目光,朝着杜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立即緩緩地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杜蕊的身前,伸出了手來,将杜蕊攙扶了起來,輕聲地說道:“蕊兒,你和你的娘親……”
“娘親逝去已久,祖母就不要在提及娘親了,免得徒添憂傷。”杜蕊看出了杜老夫人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笑,對杜老夫人說道。
杜老夫人聞言,點了點頭,薄唇微啓,緩緩地開了口,“你這孩兒……”
言畢,杜老夫人挽起了杜蕊的手,轉過了身子,走出了杜蕊的雨花閣中。
杜老夫人早就已經命人在尚書府外備下了馬車,可堪堪走出了尚書府的門口,杜老夫人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竟發現,在尚書府外,還備下了另外的一輛馬車,杜老夫人踱步上前,看向了馬車前的馬夫,沉聲問道:“一輛馬車就夠了,怎麽會……”
“母親,這兩馬車是媳婦兒命人準備的。”
杜老夫人的話音剛剛落下,耳畔便傳來了一道讓她厭煩的聲音,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徐徐地轉過了身子,朝着身後看了過去,隻瞧見,大夫人一身朱紅的錦衣華服,扭着纖細的腰肢,娉娉袅袅地朝着杜老夫人走了過去。
大夫人欠身一福,唇角之上噙着一抹淺笑,莞爾道:“媳婦兒給母親請安。”
杜老夫人瞧見了大夫人,面色微微一變,眸光之中泛起了一抹寒意,聲音一沉,冷冷地說道:“你不應該是在祠堂之中抄寫經書嗎?”
“媳婦兒也是想要在祠堂之中抄寫經書來着,隻不過……”大夫人的話說到了這裏,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朱紅色的請柬,雙手奉上,遞到了杜老夫人的面前,啓唇繼續說道:“媳婦兒,今兒受到了丞相夫人的邀請,所以……”
話說到了這裏,大夫人的話,又停了下來,擡起了睫眸,淡淡地看着杜老夫人,似乎,杜老夫人面上的狐疑之色,落在了的大夫人的眸子當中,大夫人的面色,像是一汪深潭一般。
杜老夫人并沒有理會大夫人,徑直朝着杜蕊走了過去,一把拉住了杜蕊的小手,輕聲地說道:“你跟祖母坐一輛馬車。”
杜老夫人的話音剛剛落下,杜蕊還沒有上前之時,耳畔卻倏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杜蕊徐徐地側過了頭去,朝着大夫人的身後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在大夫人的身後,跟着一身淺粉色的雲錦繡着大朵大朵的曼陀羅錦衣華服的杜宓,似是每每邁動蓮步之時,腳下也随着盛開一朵朵的曼陀羅。
杜宓臉色描繪着精緻地妝容,一雙鳳目泛起了潋滟流光,眼波流轉,朝着杜老夫人看了過去,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淺笑,徑直地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前,躬身一禮,莞爾笑道:“宓兒給老夫人請安。”
杜老夫人冷冷地掃了一眼杜宓,目光之中,湧上了一抹寒意,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瞥了杜宓一眼,轉過了身子,一手拉住了杜蕊的小手,朝着馬車走了過去。
杜蕊别過了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杜宓,欺霜賽雪的嬌顔,明眸皓齒,杏眼桃腮,一雙櫻桃一般的紅唇,唇角微微上揚,似笑卻非笑。
杜宓的美,在京城之中享譽盛名,京城之中誰人知道,杜宓才華橫溢,面容傾國。
杜蕊瞧着欠着身子的杜宓,無論是從哪一個側面端看過去,她的美世間少有,單是看紫炎對杜宓的态度,便是可以想得到,初雲國的男子,爲了她這麽一張臉,該是有多麽的上心。
杜宓折纖腰以微步,封腰之上的淺粉色的流蘇,随着她踱步,盈盈地晃動着,瑩白的纖手,搭在了一旁的藍雪的手上,徑直地朝着馬車走了過去,一撩裙幅,擡起了秀足,踏在了小凳上,上了馬車。
大夫人在杜宓上了馬車之後,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湧上了一股寒意,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朝着杜蕊和杜老夫人所乘坐着的馬車,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擡起了手來,輕輕地撫了撫雲髻之上發簪的流蘇,扭動着纖細的腰肢,撩起了染着豔紅蔻丹的手,扶着身旁的佩文,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