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月的臉色唰的一下子沉了下來,一雙杏子眼瞪大好似銅鈴,怒喝了一聲,道:“你說什麽?!”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丫頭狠狠地剜了小月一眼,雙腳交疊環于胸前。
小月剛要上前,忽然,被杜蕊一把拉住,杜蕊不怒反笑,一雙星眸彎成了弦月狀,那淡淡的笑容,仿佛能夠驅散這個世界上任何的黑暗一般,杜蕊折纖腰以微步,娉娉袅袅地朝着那個小丫頭走了過去。
唇畔之上的笑意愈發的濃郁了起來,盈盈地伸出了手,勾起了小丫頭的下巴,輕聲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丫頭别過了頭去,擡起了手來,一把将杜蕊的手給甩了開來,用了極爲煙霧的目光,冷冷地白了杜蕊一眼,冷聲冷氣地回答道:“紫雪。”
“呵呵!”杜蕊冷笑了一聲,微微地眯了眯一雙星眸,深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泛起了一抹冰冷的寒意,僅僅是一看,紫雪不禁縮了一記哆嗦,赫然覺着自己的雙腳有些發軟。
“你以前是在哪伺候的?”杜蕊又問。
“落雪閣。”紫雪啧了一聲,态度極其不耐煩。
杜蕊盈盈地撩起了素手,輕輕地撫了撫發髻,淡淡地笑了笑,“原來,妹妹就是這麽教導下人的!”
聞言,孫媽媽不禁一愣,瞧着杜蕊的臉上,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可這句話,竟然不知道讓孫媽媽如何回答,落雪閣乃是杜宓的居所,紫雪又是從落雪閣當中出來的丫頭,現在,竟然對大小姐這般無禮,這樣的話,倘若傳了出去,豈不是玷污了杜宓的名聲。
“紫雪,還不趕快跪下,在大小姐的面前,豈容你放肆!”孫媽媽怒視着紫雪,怒喝道。
紫雪心不甘情不願的撩起了裙幅,俯身跪在了杜蕊的面前,“奴婢口不擇言,還請大小姐恕罪。”
“呵!”杜蕊冷笑了一聲,阙了阙一雙星眸,淡淡地說道:“我怎麽瞧着,孫媽媽倒像是着雨花閣的主子,還是孫媽媽的話有力道啊!”
說罷,杜蕊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漫過了孫媽媽,聽着杜蕊的話,不冷不熱的,可孫媽媽這樣的人精,怎麽能夠聽不出來,杜蕊話裏話外的意思。
孫媽媽當下屈膝,垂下了眸子,“大小姐教訓的是,是老奴多嘴了。”
“我怎麽敢說孫媽媽的不是,孫媽媽可是母親給我的人,以後,我還要多多指望孫媽媽照顧呢。”
說着,杜蕊蓮步微搖,徑直地走到了紫雪的身前,俯下了身子,嘴角微微上翹,一雙眸子宛如古井當中的水潋滟出冰冷的光芒,欣長的睫羽随着杜蕊眨眼而輕輕地顫了顫,别過了頭,淡淡地瞥了一眼孫媽媽,淡淡地笑道:“孫媽媽,倘若是府中的丫頭,沖撞了宓妹妹,母親應該會怎麽處置啊?”
“這……”孫媽媽明白杜蕊的意思,臉色驟然一變,紫雪自小跟在杜宓的身邊,是杜宓最爲疼愛的丫頭之一,若不是,大夫人想要幾個心腹監察着杜蕊,便選了紫雪來了着雨花閣中,可沒想到,這紫雪丫頭,竟然這般不知道進退,才來了雨花閣便沖撞了杜蕊。
“怎麽?!孫媽媽在咱們府中伺候了這麽多年,難道連這麽點事都不知道嗎?”杜蕊的臉上,依舊是帶着淡淡的笑容。
“杖責三十!”孫媽媽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沉吟了好半晌,方才開了口,對杜蕊說道。
“哦。”杜蕊颔了颔首,唇畔扯出了一抹淺笑,轉過了身子,向着主位走了過去,輕輕地揮了揮手,不染自朱的雙唇微啓,淡淡地說道:“那就按照沖撞宓妹妹的責罰,下去領罰吧。”
“你不能打我!”紫雪揚起了頭來,臉上冷如寒霜,怒視着杜蕊,“我可是大小姐房中的丫頭。”
“哼!”杜蕊輕哼了一聲,端起了放在一旁桌案上的茶盞,阙了阙蓋子,呵出了一口蘭氣,輕輕地吹了吹,“别忘記了,現在,你可是我房中的丫頭,而且,大夫人是續弦,宓妹妹可是二小姐,我才是大小姐。”
“姐姐,可是紫雪做錯了什麽事情嗎?”
杜蕊的話音剛落,落雪閣中的丫頭藍雪便撩開了簾子,緊接着,一襲鵝黃色的錦衣華服,翠玉的流雲簪子将一頭宛如墨染般的青絲挽成了流雲髻,那精緻的小臉好似天仙一般的杜宓,邁着蓮步,走進了杜蕊的房中。
打眼掃了地上的紫雪一眼,盈盈地擡起了睫眸,看向了杜蕊,口中發出了宛如銀鈴一般動聽的輕聲,“可是紫雪伺候不周,惹了姐姐生氣了?”
杜蕊剛讓紫雪下去領罰,杜宓便來到了自己的房中,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用膝蓋去想,杜蕊也清楚的很,究竟是怎麽回事。
“妹妹,來的好巧,紫雪這丫頭,聲稱咱們尚書府之中,隻有一個嫡出的大小姐,妹妹你說,是不是在說我啊?!”
“紫雪自然是在說姐姐。”杜宓淡淡地看了一眼杜蕊,回答道。
“那妹妹說,沖撞了府中主子的丫頭,是不是應該打呢?!”
今兒,在老夫人的房中,剛剛打了李媽媽三十個闆子,這會子功夫,紫雪就在雨花閣中生了事端。
紫雪自小跟在杜宓的身邊,若遂了杜蕊的心思,她還有些舍不得紫雪挨打,倘若質疑,今兒的事情傳到了老夫人的房中,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姐姐,紫雪這丫頭年幼不懂事,還希望姐姐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杜宓盈盈地站了起來,欠身一福,垂下了睫眸。
杜蕊眯起了眼睛,杜宓的意思,她心知肚明,若打了紫雪,便自認她跟一個下人計較,雙眸含笑,将手中的青瓷茶盞放在了桌案上,淡淡的說道:“既然,妹妹已經替這丫頭求情,我自然……”
話說到了一半,杜蕊垂下了眸子,瞥了一眼地上對着的紫雪,瞧着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便笑了笑,繼續說道:“三十個闆子也就免了吧。”
“哼!”紫雪輕哼了一聲,揚起了下巴,冷冷地看向了杜蕊,眼眸之中充滿了濃濃地揶揄之色。
“就改爲抽鞭子吧。”杜蕊嘴角含笑,阙了阙眸子,好似,從她的口中隻不過說出了一件平淡無奇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