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蘅聞言,身子一僵,瞧着孫氏的臉色,冷冷道:“我行事莽撞,險些誤傷了你,你别見怪!”
哼!行事莽撞!險些誤傷!
這話說出了口,誰會相信,杜老夫人垂下了眼簾,冷冷地瞪了杜蘅一眼,剛要開口,卻聽見孫是搶險發了話,“蘅兒,你這般不知教誨,母親就是這麽教你的嗎?!從今兒起,留在自己的房中好好的給我反省反省,沒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門一步!”
孫氏這是做戲給老夫人看,她要殺自己嫡出長姐,卻隻是禁足,這懲罰是不是太輕了一些。
似乎,孫氏看出了杜蕊的心思,便朝着老夫人欠了欠身,替杜蘅求了情,“老夫人,蘅兒還小,要細心教導才是,今兒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切都是兒媳的過失,兒媳自願替蘅兒受罰。”
孫氏這招高明,一面給了杜蕊顔面,另外一面給老夫人賣了好,好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呵呵。”這時,杜蕊輕笑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既然,母親都已經這麽說,女兒還能夠強人所難嗎?!就按照母親的意思吧,祖母,您說呢?!”
“嗯!”老夫人颔了颔,道:“就按照蕊兒的意思吧!”
孫氏面色一沉,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漾起了一絲寒意,按照她的意思,她隻不過是一個村婦所生的下賤胚子!
孫氏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将宛如青蔥般的手指捏地泛白,忽地,身後一隻瑩白的纖手,扯住了自己的袖子,回過了頭去,竟瞧着自己的女兒,站在自己的身後。
杜蕊看了過去,杜宓當真是一個美人兒,一雙眸子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似的清可見底,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似的,欣長的睫羽卷曲微翹,瓊鼻像是天神用美玉雕刻出來似的,小巧的雙唇不染而朱,特别是,杜宓眉間的一顆紅痣,宛如朱砂輕點,欺霜賽雪的肌膚,泛着健康的光澤。
即便是這深夜,杜宓也是一頭青絲不亂,梳成了流雲髻,一襲淺粉的雲錦華服,裙幅上繡着朵朵的海棠花,随着杜宓的蓮步,盈盈晃動,宛如一片花海。
杜宓朝着孫氏搖了搖頭,示意孫氏不要多責問,雖然,老夫人沒有過多責怪孫氏,可當中的一巴掌,足以說明,老夫人對自己的不滿!
孫氏險些沒有因爲此事而嚴懲了杜蕊,好在,自己的女兒攔住了自己,孫氏垂下了眸子,朝着杜宓颔了颔首。
杜蕊看了看杜宓,唇畔扯出了一抹冷笑,眯了眯眸子,上前一步,朱唇微啓,淡淡地道:“這就是我的二妹妹吧?!”
二妹妹!
孫氏和杜宓聞言,皆是微微一怔,杜宓心頭一震,自打自己出生以來,都是尚書府嫡出的小姐,可這一句,卻讓她成爲續弦而出的二小姐,這身份突然下降了一大截,一時間,杜宓竟然愣在了當場。
瞧着杜宓,杜蕊腦海之中傳來了一陣劇痛,使得杜蕊的心頭,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似乎,對于眼前的杜宓,像是炮烙一般,深深地刻在心頭,那日,高高在上的杜宓,懷中抱着一隻鴛鴦眼的波斯貓兒,似笑非笑地站在她的面前,尖銳的指甲勾起了她的下巴,冷冷地說道:“留她在府中,隻會給母親添堵,若是賣到青樓去,說不定能買上一個好價錢。”
言畢,便吩咐丫鬟、婆子将她綁了起來,她猛烈的掙紮着,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虎口中脫險,“你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尚書府的嫡出小姐!”
“哼!”大夫人的一聲冷哼,仿佛寒冬臘月天,在她的身上澆上一桶冰水,“沒了你,我的宓兒就是嫡出,來人,給我把她抓起來,就依宓兒的意思,賣到青樓去!”
情急之下,她爬上了假山,卻不料,被大夫人的貼身侍婢李媽媽抓住了腳踝,硬生生地從假山上給拽了下來,腦袋着了地,瘋傻了三年,淪爲了尚書府人人可欺的小瘋子。
瞧着那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的杜宓,杜蕊的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冰冷的殺意,她依舊是這般的美麗,瞧着那一張臉,就算是,她心中再怎麽惡毒,世人也縱然不會聯想到她的身上。
邁步上前,看着愣出了神的杜宓,杜蕊冷冷地笑了笑,道:“怎麽,二妹妹是不是沒睡醒,我叫你,你爲何不回答呢?!”
二妹妹!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根根的鋼針,刺入了杜宓的心坎當中,許是因爲孫氏極爲在意自己的出身,耳濡目染之下,杜宓也是這般認爲的,自打杜蕊進了尚書府之後,她便是如鲠在喉,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
原以爲,将成了瘋子的杜蕊,留在府中任由着下人欺淩,能夠自己解氣,可卻最終是放虎歸山,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有複原的一天。
即便是,杜蕊的話,再怎麽刺耳,杜宓的臉上,卻依舊帶着笑容,星眸微眯,莞爾道:“姐姐說的是,妹妹的确是被你這房中的動靜驚到了,還沒有回過神了。”
“呵!”杜蕊冷笑了一笑,擡起了骨瘦如柴的手,輕輕地撫了用麻繩挽出了發髻,冷眸漫過了杜宓,淡淡地說道:“尚書府規矩嚴明,庶女見了嫡姐,理應當下跪見禮,既然,二妹妹已經回過了身來,是不是應該見禮了?!”
什麽?!
聞言杜宓的臉上驚起了一抹寒意,可在衆人的面前,她卻隻能夠隐忍不發,維持着她高高在上的白蓮花的形象,可讓她當中給一個下賤之人行禮,卻怎麽都是不可能的。
“姐姐,你還要好生斟酌自己說出口的話!”杜宓眯着一雙星眸,凝視着挑起了眉梢,一臉冷笑的杜蕊,言辭之中滿是威脅之意。
杜蕊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是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淡淡的,仿佛杜宓的話,對自己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一般,“怎麽,妹妹沒有聽懂我的話嗎?!”
說着,杜蕊舉步微搖,徑直地走到了杜宓的身前,拔高了音調,重複了一遍,“二妹妹,見了姐姐,爲何不下跪見禮啊?!”
杜宓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恨不能将手中的帕子揉碎了似的,眸子陰沉至極,好似毒蛇吐出了猩紅的信子,站在了原地,久久不動彈。
瞧瞧杜宓的臉色,心頭的恨意,怎麽也壓制不住了,“祖母,您說,咱們尚書府是不是嫡庶尊卑有别?”
老夫人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杜蕊,點了點頭。
“那您說,二妹妹見了我是不是應當見禮?”杜蕊又問道。
“那是自然。”杜老婦人本就不喜杜宓,原因是因爲她長得太過美豔,俗語有言,洪雅禍水、紅粉骷髅,杜宓自小,就不讨老夫人喜歡,冷冷地瞥了一眼杜宓,道:“快向你姐姐見禮。”
“二妹妹,你沒聽到祖母的話嗎?還不快下跪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