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月氣喘籲籲,跑的是上氣不接下氣,“小、小姐,我、我跑不動了。”
“跑不動也得跑,若是一會讓人發現三姨娘那副模樣,非得扒你一層皮不可!”杜蕊一邊跑着,一邊将自己頭上的發簪拔了下來,轉了一個彎,就聽見正院傳來了一陣陣絲竹之聲,她微微的眯了眯雙眸,手握着發簪朝着自己的手臂上用力的一劃。
頓時,一股鮮血迸射而出,汩汩的鮮血染紅了杜蕊的衣袖。
“小、小姐,您這是幹什麽?!”小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杜蕊。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杜蕊的唇畔微彎了一抹邪魅的冷笑,伸手抹了一把手臂上的鮮血,抹在了小月和自己的臉上。
宴會廳當中,大夫人推杯換盞,和一種官家的闊太太們,聊的好生熱鬧,餘光瞥了老夫人一眼,唇畔扯出了一抹笑意,自己加入了杜家這麽多年,雖是百般讨好,可就是不得老夫人的心,今兒,總算是能夠露臉了!
一想到這兒,孫氏的雙眼之中漾起了一絲寒意,全都是因爲那賤人的娘,緊了緊手中的酒盞,眯了眯眼,看來今兒壽宴過後,非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小賤人。
“砰!”的一聲巨響。
一道瘦小的身影,将宴會廳的大門撞開,緊接着,滿身是血的杜蕊和小月主仆二人,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宴會廳當中。
孫氏的臉色一變,一眼就瞧出了杜蕊,剛愈開口之時,忽地,聽到了杜蕊氣若遊絲地喚了一聲,“祖母!”
頓時,孫氏的心頭咯噔一下,朝着身旁的婆子瞥了一眼,冷聲吩咐道:“還不快把她給我抓起來!哪來的乞丐,竟然也敢擾亂老夫人的壽宴!”
“祖母!”
杜蕊匍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朝着杜老夫人伸出了手,緩緩地,朝着杜老夫人爬了過去。
眼瞧着幾個婆子朝着杜蕊沖了過去,杜老夫人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一揮手,冷然道:“慢着!”
話音一落,杜老夫人舉步,走下了主位,一步步的朝着杜蕊走了過去,挑了挑裙幅,杜老夫人蹙了蹙眉,俯身看向了杜蕊,道:“你……你是蕊兒?!”
杜蕊緩睜雙眸,咳嗽了兩聲,氣若遊絲地說道:“祖母,我就是蕊兒啊!”
聞言,杜老夫人的臉色一寒,一雙渾濁的老眸,怒視孫氏,身子略微的有些顫抖,将杜蕊扶了起來,依在自己的懷中,撩起了遮住了容顔的青絲,杜老夫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當真是她的孫女兒杜蕊!
可怎麽就成了這般的模樣,孫氏不是口口聲聲稱,杜蕊身染頑疾,被她送到了邯城治病嗎?怎麽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了自己的壽宴上?
“蕊兒,真的是蕊兒,你這是怎麽了?!”杜老夫人的聲音發顫,卷起了帕子,給杜蕊擦着臉上的血痕。
“祖、祖母,您可要救救蕊兒啊!”杜蕊話音一落,便在杜老夫人的懷中啜泣了起來。
場中賓客皆是不惑,紛紛交頭接耳。
“這尚書府中,不就隻有一位千金嗎?怎麽又冒出了一個?”
“我可聽聞,早年間,這尚書大人還未做官之前,在鄉間有一位發妻,苦熬了多年,熬壞了身子,一朝貴爲尚書,卻在京城當中,養了一個外房。”
“說起着外房,就讓人來氣,家中妻妾不說,還要在外養一個,皆是天生狐媚的妖精!”
“我還聽聞,現在這位杜夫人,以前是個戲子,逼死了杜尚書的原配,想來,這就是原配所生的小姐吧!”
“如此說來,這位大夫人,可就是二夫人了,那大小姐,便是庶出了!”
孫氏本就出身不好,一個戲子,能夠勾搭上朝中的尚書大人,已經是實屬不易,這麽多年來,被杜尚書養在外府,若不是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想必杜尚書也不會将她接進尚書府,憑借自己的鐵腕,逼死了杜蕊的娘,一步一步的做到了大夫人。
孫氏苦心學着名門閨秀的禮儀,這麽多年來,也倒是沒人瞧出什麽來,可今天這麽一鬧,怕是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名聲,就要毀于一旦了。
聽着刺耳的話,看着那群賓客的目光,孫氏水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目光宛如毒蛇,邁着小碎步子,快步走到了杜老夫人的身邊。
“啪!”
還未等開口說話,杜老夫人猛然站了起來,當衆一巴掌打在了孫氏的臉上。
“孫香芸,我就說你不安好心,不讓我和我的孫女兒見面,還謊稱外出尋醫,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折磨我的蕊兒!”杜老夫人氣急,臉色漲紅,沉聲怒喝!
“娘,您瞧您說的,媳婦兒怎麽會虐待蕊兒呢,說不定,蕊兒是想回來給您賀壽,半路上遇見山賊了也不一定啊!”孫氏瞧着杜蕊昏了過去,眯了眯眼,扯謊道。
“老夫人,我家小姐一直都在尚書府中,若不是因爲大夫人厭惡小姐的存在,每日讓其他的幾位夫人,折磨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也不會如此!”小月按照杜蕊的吩咐,一字不落的說道。
瞧着周圍人群異樣的目光,孫氏的臉色倏然一寒,冷聲怒喝道:“來人,給我把這胡言亂語的蹄子綁了!”
言畢,大夫人踱步上前,猛地擡起了手來,便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小月的臉上。
小月頓時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了杜老夫人的面前,即便是,杜老夫人再過年邁,這其中的門道,也是一清二楚的,面色倏地一沉,懷中的杜蕊身子一顫,雙眸之中滿是驚恐地望向了大夫人,顫聲道:“不要、不要啊!我求求母親,有什麽冤錯,都打女兒好了,小月年紀尚小,可經不起母親的折磨了!”
這樣的一位小姐,即便是傷重如此,也要爲自己的丫鬟求情,看得在場的賓客人人眼中泛淚。
杜老夫人的面色愈發的陰沉,似是籠了一層寒霜一般,雙眸之中濺起了滾滾的寒意,仿佛十丈開外的任何物件兒,都能夠凍結了一般,怒喝道:“我的蕊兒,堂堂尚書府的嫡小姐,你竟然……竟然……”
杜老夫人氣急,不禁向後倒退了一步,身後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杜老夫人。
她猛地推開了身後的婆子,擡手便再次狠狠地甩出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落下,驚了在場的賓客,可是卻沒有一人爲這樣一個心如蛇蠍般的當家主母叫屈,不少人,心中都暗道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