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目光相觸，聖姑似乎讀懂齊晨的心中想法，朗聲道：“我乃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化出凡心而生，下界爲人累計轉世七十二次，活了七千八百四十五歲。”
“哦？”
齊晨接觸過木靈真，知道青帝苑的一些秘密，倒不怎麽驚奇。
在龍神驚訝的目光中，聖姑繼續道：“昔年海外十洲三島東華大帝君也化出一個念頭，變成呂洞賓下凡。”
龍神不由得覺得古怪，神仙不會有貪嗔癡三念，因爲斬過三屍元神之後，七情六欲全無。
若有貪嗔癡，便堕了下乘魔道，再也不能金身不壞。
邪魔外道，或也有通天變化。但總不能長生永恒。
齊晨早打破盤中之謎，通悟釋道儒三家道理。知道聖姑所言下凡道理何在。
比如《西遊記》之中沙和尚失手打碎玉盞，唐僧也不過聽佛講法的時候，打了瞌睡。看起來都是小事，卻要被貶下凡走一遭。這些小事放大去看，都是神仙失位，本心不定。
這就是極大的業障了，所以要到凡間走一遭。重新證得正果。
但是那些大能，比如東王公、南海觀音。乃是道教敬奉尊神，位列五方五老。早就證位大羅，神位合天綱地常，早就化身成爲天道的一部分，神位輕易一動，便是地動山搖，周天變色。
所以隻能化出一道意念下凡走一遭。化去心頭雜念。
這件事，齊晨也做過，便是——
問道斬靈！
斬靈化作人物下凡，化作比如呂洞賓或者聖姑，一入凡間之後，和大神本體再無糾葛，也等若全新的生命體。隻是道體天生，修行起來比凡人要容易百倍。
龍神未曾斬靈問道，不解其中真意。
聖姑又道：“佛家有三世佛的說法，就算如來亦有圓寂之時。”
三世佛包含過去、現在、未來，宇宙一切時空。這是點化龍神，神佛要想守住永恒，就得涅槃變化。話中有大禅機，龍神不免陷入冥思之中。
聖姑道：“我找齊教主前來，乃是前塵定數。齊教主和天魔祖師有一段夙願糾葛，還沒了結。”
齊晨道：“我已經能窺測一部分的天心，能勘破大部分的因果，所以知曉。聖姑不必複言了，天子山上的事情我早已經交代好，早已沒有後顧之憂，聖姑不妨現在就說出來，天魔祖師在什麽地方。”
端木璇聽這二人對話，如墜雲霧之中，根本聽不太懂。隻覺得齊晨、聖姑好像神仙一般。
四大洲部、諸多世界不過指掌之間。
聖姑勸道：“齊教主真的打算與大巫祖一起逆天行事？人若逆天，還有什麽活頭？”
齊晨狂放笑着反問道：“我不逆天，還有什麽活頭？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
“那龍神又意欲如何呢？”聖姑問龍神。
“既然已經上了齊某人的賊船，便身不由己了，當然隻能追随夫君。”龍神回答道。
“齊教主可否移步？”聖姑問。
齊晨欣然應允。
聖姑在前方帶路，繞過觀音神像之後，後門大開。
能看到一座蓮池。
這一座池塘之中沒有一滴水，反而又有熊熊烈火。烈火之中，生出金色蓮花。
齊晨看了，不由得大吃一驚。
知道聖姑來曆之後，已經對她本事有了一個預期，但眼前所見還是超出預期。
火中種金蓮乃是一種寓意：
道門的修士，修煉内丹若是能修煉到火中種金蓮的地步，就可稱一方道祖。若再颠倒五行，便可以成就金仙。
等若說——隻差一步，便可登天。
齊晨心中暗暗詫異，聖姑佛道雙修，竟然都有如此氣候，真是好生了不起。
路過蓮池之時。
龍神亦步亦趨地跟在齊晨身後，但走上蓮池金橋之後，漸漸迷離。
齊晨和聖姑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淡，等龍神叫出一聲齊郎的時候，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龍神不由得心生懊惱之意，同時也下定決心，若是聖姑要對齊晨不利，一定不與聖姑罷休。
龍神雖然也是大聖，但還未臻内外圓滿的境界，所以過不得金橋、華池。
這世間能過金橋、華池的大能，本也寥寥無幾。
齊晨、聖姑，慢慢走過金橋。齊晨看龍神立于橋上一動不動，不由得道：“聖姑何必爲難她呢？”
聖姑回答說：“龍神大人還不到境界，聽太多超出本真的話，對她也沒好處。”
聖姑說的言之有理，齊晨道：“但願她不會打壞你家的東西。”
聖姑道：“池中金蓮皆有九品，足以吸納元神，有演化世界之妙用。她元神困于蓮台之上，肉身困于金橋之間。是打不壞東西的，這一點齊教主可以放心。”
齊晨頓時心安。
聖姑領路，到了蓮池後面，有一間小屋子。
打開大門之後，裏面陳設簡單，隻有幾個蒲團，一張小案幾，以及幾個香爐、銅鶴。
屋子格局是前後都有大門。
聖姑将後方大門也打開，然後才請齊晨一起在小案幾前坐下來。朱紅色的門外，天上白雲如河流一樣流動。浮空島嶼若隐若現。好生氣派。
小案幾上早就準備好各種事物。
聖姑跪坐下來，拿出一根石棒，還有一個石臼。又将桌上幾個陶碗之中的五谷放入石臼之中，慢慢搗碎。
一片靜谧，隻能聽見研磨的聲音。
搗碎之後放入兩個大碗之中，然後才将熱水倒入碗中。
一碗茶這才沏好。
茶水碧綠、粘稠，有一股清香。是齊晨沒有喝過的一種茶。但齊晨知曉，最早的茶葉就是這麽來的。
此乃五谷綠茶。
入口之後，也沒什麽特别的。不過是凡間俗物，一股濁氣。不知道聖姑爲什麽會喜歡這一口。
飲過茶水。
聖姑伸出一隻手來，在她手心有一粒黍米。
這一粒黍米漸漸沒入聖姑的手心之中，開出綠色嫩芽，嫩芽接着從聖姑的手心之中，爬出來，莖葉構築成雙手雙腳。
豆芽人從聖姑的手心跳出去，落到了小案幾上，活潑又好奇地移動着。
将種子化成豆芽，生長成大樹。但凡大能都能做到。
可若是将是将植物變化動物，演示萬物生長之本源。就是齊晨也做不到。
聖姑之強，本領之廣博，可以說是齊晨生平僅見。不僅超越青帝，也強過玉真人、大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