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已經扣問過生死玄關的劍手來說,生死事小,對劍的忠誠才是最大。
劍有品格,才能排在百兵之首。
但俗人怎解得劍心?
族長們的臉上那一點喜氣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爲誰都聽得出彭斷絕不是這黑衣男子的對手。就算彭斷的慨然赴死,有一種強烈的悲壯感。但是對于這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族長來說,卻無異于打碎希望的鐵錘。讓人絕望到頂點,因此還生出對彭斷的憤怒來。
“彭斷,你隻許赢!不許敗!你若是敗了,我就把阿雯嫁給别人。”
“這是好事,阿雯不該爲我守寡。”
“你!”
齊晨轉過身,面對彭斷。
這個劍手值得尊敬,無關實力強弱、立場對錯,隻因爲品格。
能恪守品格的劍手,每一個都值得尊重。
“阿绫,把你的劍借給我用一用。”
阿绫将手中短劍一投,齊晨接入手中,将那猩紅長槍插入地面。隻用劍和彭斷對峙。
“動手吧,我送你一個全屍。”
彭斷對齊晨抱一拳,接着劍光舞動,如同孔雀開屏,放得漫天光華。這些光華都是劍光分化。一時之間竟然有氣象萬千之感。
齊晨的劍輕松地刺過去,不快也不慢。
彭斷劍上的變化,全在齊晨的劍面前歸于虛無。劍鋒正好穿過彭斷的心髒。
彭斷有聖級的實力。
聖與大聖不過差了一個字,實力的差距卻猶如天壤。彭斷絕沒有足夠挑戰齊晨的實力。奉獻生命,也隻是爲了無愧于心。
見到齊晨遠離,血色長槍又插在地面上。
有兩個族長便起了觊觎之心,眼疾手快想要去搶這寶物。可是一觸及血之解脫,就被血色光芒刺入胸膛,徹底解脫了。
上古神器,區區凡人連觸碰都不能。
齊晨将劍還給阿绫,道:“這個人要厚葬。”
彭斷死後,族長彭越此時已經徹底慌了神。不論怎麽樣的醜陋掙紮,都願意展現在齊晨的面前,隻爲了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
阿绫的劍上還有血在滴落。血液流淌,很快從劍鋒上完全地滑落。劍鋒銀亮,一如新成。這是一把好劍。而阿绫的臉上有一股恍惚感。
感到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往日,那些族長一個個都會擺出老謀深算的模樣,和阿绫鬥智鬥勇,雙方都會有得失。總體是一個僵持的态勢。這些族長不論智力還是實力,又或者手段,大抵和阿绫相當。
今天,阿绫看到的是齊晨面前,那些醜陋又恐懼而扭曲的模樣,不會比街上的販夫走卒要來得好。
或許,人和人的不同,不是智力、性格這些。僅僅隻是因爲他所處的位置罷了。
這是一個非常可悲的結論。
殺戮繼續進行,最後一個輪到彭氏的族長彭越。
彭越已經完全站不穩腳步,直接跌倒在齊晨的面前。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股醜态,那一股頤指氣使的風範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齊晨轉過身去。
這個政變的發起人,一切陰謀的主使者,讓齊晨提不起來興趣,隻是用天魔氣将他的手筋、腳筋全部割斷,交給阿绫去處置。
阿绫會要成爲新的教皇。
齊晨心想,巫門的教皇之位空懸了這麽久,終于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也不知道大巫祖會不會給一點贊賞。對了,也不知道大巫祖和太陰星君,誰才是赢家?
想到這裏,齊晨不由得露出苦笑。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大巫祖、太陰星君、元卿道祖,這三個女人應該能唱一出蕩氣回腸的大戲吧?!
肅清建州城内的動蕩,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又過了兩日。
齊晨在城中兩位族長的陪同下,來到了建州城外西北方向的三星月山之下。這是大巫祖交代齊晨,要進行交易的地方。
建州城内一共二十大門閥,隻有三家被排除在了陰謀之外。這三家本來已經式微,很多地方都沒有話語權,因此才會被排除在陰謀之外。參與陰謀的十七家被誅滅之後,權利的真空急需填補。所以他們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從天上掉下來一塊大餡餅。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們當然也知道齊晨在這件事扮演了多麽重要的角色,簡直是所向無敵的戰神。更不用說聖女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三星月山上雲霧十分飄渺,隻能看到群山起伏。
兩位族長極盡拍馬屁之能事,但是齊晨一直笑意吟吟的,也不說話。到了山下,直接揮揮手,讓這些閑雜人等自行回去。
兩位族長不敢反駁,帶着人馬直接退走。
山下很快隻剩下齊晨。
這座山這麽大,也不知道大巫祖說的那個人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交易。心中不免腹诽:弄得這麽麻煩幹嘛,讓那個人把煉制不死藥的材料送上姑射山不就好了嗎?真是搞不懂這些女人的腦回路是怎麽樣的。
齊晨用神念覆蓋山脈,掃過之後,什麽也沒感應到。山上虎嘯猿啼,倒是很有生氣。
但是沒過多久,就有悠揚的笛聲傳來。
這笛聲穿越重重雲霧,在山巒、溪谷之間回蕩,顯得凄切又動人。
齊晨飛身而起,瞬息就飛到了這笛聲的源頭。
在山巅處有一間長亭。
亭子下是一片松林,筆直地挺立。而另外兩面則是幽深的竹林。
亭子中間坐在一個白衣的男子,模樣俊秀潇灑。這男子的身邊還放着一個黃布包裹的盒子,多半裝着大巫祖說的煉制不死藥的必備材料。
“你就是大巫祖說的人?”齊晨問。
這男子回答道:“大巫祖既然和我有約,爲何不親自前來?”
“大巫祖有脫不開身的事情,因此着我前來。你把東西交給我也是一樣。”
“你是誰?”
“齊晨。”
“哦?你就是玄洲魔教的主人?”
齊晨道:“你也聽過我的名字?”
“聽敏行說過。”
“這麽說來你是神洲昆侖的人?”
“不,我是神洲昆侖的叛徒。”這白衣男子直言不諱地道。倒讓齊晨有些錯愕,不過之後哈哈大笑起來,尴尬也在笑聲中化解。
齊晨早知道大巫祖連通四大洲部的許多隐世高手,這男子一定也很厲害。
笑聲中,齊晨将男子身邊的盒子拿起來,盒子裏面傳來撞擊的聲音,連同異動,差點從齊晨的手中溜走。
“原來這盒子中裝的是活物嗎?”
這白衣男子沒有正面的回答齊晨的問題,反而對齊晨道:“你要小心一些。彭越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才是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