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古佛面前。
齊晨和宋依兒徹夜長談,具體談論了什麽沒人知道。
隻有前半夜的時候,侍女按照宋依兒的吩咐上了一壺茶,之後再也沒人能夠進入其中。
一夜将盡,太陽剛剛露出頭。
這時候何東來就殺上天子山來了。
強大殺念将天子山的祥和、平靜完全地大亂。
風吹過山巒,山上許多的動物因爲畏懼這一股盤阿薩德的殺念,都變得躁動起來。
站在天上的何東來有着如同天神的容顔,好像大理石雕刻而成。一個凡人能長得這樣,一定是鍾靈毓秀,受到老天的厚愛。
天之驕子在修行上取得一定的成就,自然是情理中事。
何東來穿着白色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劍。劍鞘古樸不工。劍鞘以上都纏着一層一層白布。白布已經用了太久,沾染了許多的血迹。
這些血迹都不是來自于何東來,而是何東來的敵人。
何東來的眼神之中有充分的自信。輾轉多年,終于求到了一把配得上他的神劍。本來準備劍成之後,第一個去對付紫玉奇的。
但是自從勝了白玄雅之後,對付紫玉奇這件事就變得無足輕重了。連白玄雅都敗了,紫玉奇拿什麽和他抗争?
這也印證了何東來的想法是正确的:一直以來,他隻是缺一把足夠好的劍。
赢了白玄雅之後,再放眼玄洲。
值得何東來挑戰的對手,就隻剩下一個人了,那就是齊晨。
玄洲大聖之中,齊晨排在第一位。很長久地壓在何東來的頭上。沒人喜歡被被别人壓在頭上,何東來也是一樣。
所以,他來了。
佛堂之中依舊祥和。
油燈将盡。
齊晨和宋依兒的臉上也看不到倦色。
齊晨和宋依兒對坐。宋依兒跪坐在蒲團上,姿态十分端莊,齊大教主也隻能舍命陪君子。這一夜下來,齊大教主的腿已經完全麻了,身上其餘的地方更是酸痛。
齊晨剛說到這個女兒的來曆,又說到聖族的滅亡。齊晨正說得精彩處,惹得宋依兒驚訝不已。誰能知道幾萬年前就會有這麽偉大的文明,又有那麽不可思議的毀滅原因。
就在這個時候,佛堂外的空氣仿若凝滞。有一股強大氣息從天而降。
這一股氣息是何東來散發出來的。
齊晨頗有些不爽。不管是誰,有人在你的家門口耀武揚威都會不開心吧。
齊晨和何東來在神劍宗有過短暫的交鋒,自然識得是何東來的氣息。澎湃到極點的至陽至剛的力量,好像天空之中第二個太陽,這人間隻有三個人能做到,比起紫玉奇、白玄雅,何東來因爲是男子,更有先天上的優勢。因此他的氣息最純粹,好像駕馭太陽的神明。
齊晨問宋依兒:“聽下面的人說你和何東來交手了三招,怎麽樣?”
宋依兒輕聲道:“很強。或許比你還要厲害。”
“是嗎?何東來難道還能強過青帝、花神嗎?這我可不信。”齊晨拿起小小陶瓷茶杯,才發現,裏面是空的,又将茶杯放下來。
宋依兒依然端坐,道:“你知道何東來修煉的是什麽功法嗎?”
“不就是走純陽的路子,和紫玉奇、白玄雅一個路數麽?”
宋依兒道:“你怎麽還用老眼光看人,那是以前的何東來了。我若是還将你看作青洲之行前的齊晨,你覺得妥當嗎?你這人也是的,一千年了,也不能收起你那驕縱的心情。在化劫仙劍上,何東來花的功夫可比你深,所以得到的回報也很豐厚。”
“我才不信什麽驕兵必敗呢,反正和我齊晨作對的才是必敗。”齊晨道,“咦,你是慫恿我也像何東來一樣下山殺人煉劍嗎?我可有剩下三把化劫仙劍,要殺的人豈不是何東來的三倍?”
宋依兒最近念佛,最忌諱殺戮,狠狠地白了齊晨一眼,道:“你非要和我擡杠?一千年了,你也長不大。當年我母親感歎你什麽時候能長大,我看啊,你這輩子都長不大了。”
“長不大有什麽不好的?做個孩子才快樂啊!”齊晨直接往後一倒,睡在席位上,雙腿、和腰腹隻覺得酸麻無比,真是不知道宋依兒怎麽堅持下來的,一整夜都坐得這麽端莊,這麽直挺挺的。
“你去會會何東來吧。真要是見面了,你就能感覺到何東來的可怕。”宋依兒道。
齊晨道:“我一躺下就懶得動了,你出去回複何東來,就說我不在。我才懶得理會他。”
宋依兒道:“你不怕别人說你怯懦,不敢應戰麽?”
齊晨露出微笑。到了他這程度,别人說什麽已經不打緊。放眼四大洲部能與他抗衡的也就那麽幾個,這名單之中可不包括何東來。
宋依兒又道:“我恐怕不是何東來的對手,他的劍術已經練成了。聽說是他自創的劍法。我雖然隻領教了三招,卻覺得絕不會輸給你的《破劍八法》。”
宋依兒一向很傲氣,能讓她主動說出這樣的話,恐怕何東來真是把實力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在何東來的背後,天上的白雲滾滾而來。
天子山上的魔教教衆看到這樣的異象,如臨大敵。
直到齊晨主動飛到了天上,一切再歸于平靜。
算起來在神劍宗一别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何東來當然有理由來挑戰齊晨,在神劍宗的時候,何東來被齊晨、巴天石連番戲耍。追逐巴天石幾萬裏,最後到了北極還被心情大壞的大巫祖一頓暴打。可謂倒黴透頂。
當日何東來去神劍宗是爲了求一把神劍,因爲沒有神劍,連番受到屈辱,現在可不一樣了——何東來已經擁有了一把可怕的魔劍。
但是齊晨也不是彼時的齊晨了,不僅破解了身上的劫力,實力也是更上一層樓。
在這一點上雙方都是一樣情況。
兩大聖者分别穿着黑白兩色的衣服。
人也如黑、白對立。
淵渟嶽峙,成爲所有視線的焦點。天子山上的那些教衆簡直難以呼吸。都想要看聖教主大人大展神威。
不過齊晨的臉上挂着和善笑意,殺念也消弭于無形之中,就像是普通人一個。和殺心潋潋的何東來形成強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