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齊晨将自己的神念擴大到幾乎極限的程度。
隐藏在沙海下的少量妖族、密宗佛法修行者、瑜伽苦行者都入了齊晨的識海。
可是妖神大殿究竟在哪呢?
如果它真的存在于千裏流沙之中,爲什麽又會找不到也感覺不到呢?
齊晨擡頭看天上的驕陽。
感覺自己就像一滴水,好像要在這沙海之中蒸發。
心情也變得越來越煩悶。
偶爾有風,吹動沙丘。看着沙丘緩慢移動,齊晨心中突然生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佛家說一粒沙粒之中就有一小世界。或許妖神大殿根本不在現世呢?
可是……
看着這漫無邊際的沙丘。按照恒河沙數的說法,這裏可能有無窮無盡的世界。
如何才能從無窮無盡的世界之中找到妖神大殿所在的位置呢?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也許要開到第八識,阿賴耶識,知道一切過去未來才有可能。
懷中北極聖母的那一封信逐漸變得灼熱,齊晨将信拿出來,放置在太陽下。
信紙迎着陽光燃燒起來。在信紙變成飛灰之前,齊晨确信他看到了“困于恒河沙數”這六個字。
果真如此嗎?
早說不就行了,爲什麽要裝神弄鬼呢。北極聖母還真是惡趣味!
恒河沙數,這個法術齊晨聽都沒有聽過。
但是這不打緊,從血之解脫傳來戰鬥的記憶。阿修羅和佛門的修士世代戰鬥,曆經幾萬年,佛門的神通,阿修羅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在齊晨的識海之中,分明地看見漫天星辰沖擊而來,好像開天辟地,宇宙形成。接着諸多的世界好像氣泡一樣漂浮。齊晨也跟着血之解脫曾經的主人一樣,落入一個個的世界之中。
這些世界在虛幻和真實之間,阿修羅王的形象也跟着世界的不同随時地變化,有時變成老人,有時變成小孩,有時候變成婦女,又有時候變成國王、将軍……
但是齊晨早就斬靈問道,這些幻境對他來說都是小把戲,看過之後輕易生出破解之法。
“就是這法術困住了依兒嗎?”齊晨忍不住想。
血之解脫在虛空劃出美妙的弧線,天空之中一個六芒星的法陣慢慢成型。六芒星是阿修羅的守護星,這法陣齊晨也是從血之解脫之中學來,屬于阿修羅的上古法術。
法陣打開異界的大門。
在穿過血紅的時空門之前,齊晨嗅到一絲奇怪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又陌生。但最終還是沒當一回事,直接步入了血紅的時空門中。
進來這奇異的時空之中。
齊晨看到的是别無二緻的景色。
還是漫無邊際的黃沙。
唯一的區别在于,遙遠的地方有一個渺小的白點,齊晨朝着前方慢慢地飛過去。
終于看見一座宏大的建築。很像曾經在《前世書》中看過的蛇族的神殿。
這樣一座神殿突然從沙海之中聳立出來,上面也沒有招牌或者文字,但是齊晨十分确定,這座神殿一定就是妖神殿。
齊晨喚出猩紅長槍,用法力三步就跨過幾裏的距離,飄逸地落到妖神殿潔白、一塵不染的地面上。
門口有幾排圓柱,要五六人才能合抱,也十分高大。和神殿的拱門一樣,都好像是給傳說之中的巨人制造的。
齊晨慢慢地走到裏面去。
一片寂靜和肅穆。
迎面有一座五六層樓高的神像,臉部已經完全模糊,看不出五官的輪廓。但是齊晨看到這神像竟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覺,覺得這神像就是自己!
怎麽可能?
繼續不當一回事地往前走。
齊晨走的路線和宋依兒選擇的路線,也許是出于簡單的巧合,又或者是冥冥之中有奇異的力量指引。竟然完全的一緻。
選了左邊的門,用手推門而入。熟悉的感覺漸漸的強烈起來。
齊晨可以确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來這孤傲的神殿之中。
但是這一股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前世的記憶正在慢慢地冰河解凍。
穿過黑暗的走廊,齊晨摸到了一扇溫暖的門。
推開門,是一個曠闊的空間,萬千的蠟燭正在四面八方燃燒。
哐當一聲,連血之解脫也脫手掉到了地上,齊晨的臉上充滿了震驚。
他看到了和宋依兒曾看到的那一條五彩羽蛇。
燭光很明亮。
所以羽蛇的所有細節都完整地呈現在齊晨的面前。五彩的羽毛,完美的鱗片,甚至森然的牙齒,以及猩紅的蛇信。還有不可思議的,如同寶石的瞳孔。
這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在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在幾次陷入生命危險的時候,齊晨都在夢中見過這一條羽蛇。
一直以來,齊晨都弄不清楚羽蛇究竟意味着什麽。
也曾查閱典籍,詢問厲害的修士、魔門的宿老,關于羽蛇的情報。得到的是更大的茫然。
在玄洲,甚至蛇族的傳說中都沒有羽蛇的形象,更不用提神明。
羽蛇究竟意味着什麽?
齊晨一直以來都想弄明白這一點。但是得到的隻能是更加巨大的問号。
齊晨有時候也會變成懷疑論者,懷疑人類的渺小,宇宙如此浩瀚,不知道有多少世界。就算是是大聖,也永遠不可能弄懂一些事情。而對于這些不可能弄懂的神秘,我們隻需要保持敬畏。
若是你嘲諷它,那麽必然會得到報應!
此刻,齊晨和羽蛇對視。
燭光也不知道燃燒了多久,但是經久長明,并且可以預期還會長久地明亮下去。
這羽蛇是死的,或者說隻是一個簡單的雕塑,但是不知道用的什麽法術來構造,竟然栩栩如生,就算是齊晨也捉摸不透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不是法術,不是魔法,也不是佛門的手段,甚至巫毒、蠻族的魔法、巫門……都不是,這不是齊晨知道的任何一種已知的力量。
就像是……許願的力量。
因爲許願,所以才會存在。
實在是太怪異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齊晨一定不會承認會有這麽不可思議的物體存在。
齊晨的手摸在羽蛇的雕像上,同時慢慢閉上眼睛,隻用心去感受。
從雕像上傳來奇異的氣息,是《天魔秘策》的天魔氣混合着紅蓮業火的絕望。
這氣息獨一無二,隻屬于齊晨。
所以,他就是我,或者說是曾經的我嗎?
齊晨隻感覺更加的茫然,再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一個徹底的不可知論者。承認這個世界總會有我們永遠無法理解的巨大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