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她和雨萌不一樣,修行上的天賦很低。
雖然也進了水月洞天苦修五十年,終究隻能勉強築基而已。六十歲後便被放出來,做了興甯庵的主持。
玉清算起來,從來到興甯庵之後,可能是第一次看到雨萌。
雖然多年不見,但是這些年以來,一直都有聽聞雨萌的事迹。心裏也一直在爲雨萌高興。
“雨萌姐姐,裏面請……”
聽說主持的姐姐來了,興甯庵内不管大小尼姑,都好奇地擁上來。看到雨萌不過二九少女的姿态之後,還以爲雨萌已經做了菩薩。
喝完敬奉的茶之後,玉清不禁有些唏噓:“時光匆匆,想不到這一過就快兩百年了,我也已經是一個快入土的老人了……”
說到這裏,又開始垂淚。
雨萌道:“玉清你在這裏做主持,人人都尊敬你,又能傳法。看你這麽好,我也很高興。”
玉清聽完雨萌的話,反而抽泣起來,道:“我若是死了,想請雨萌姐姐将我的骨灰帶回水月洞天安葬,那裏山明水秀,就是不能去西方極樂,待在那裏也是極好的……”
說到這種話題,誰都有些感傷。不過轉而雨萌又問了幾個名字。這些都是當年一起住在興甯庵中的孤兒。
玉清隻道這些人全部都做了古人。就是最近的一個,也死了有三四十年了。
具體的年份玉清實在是記不清了。
三四十年對于凡人來說,也許就是從生到死的距離。
活得越久,就意味着要丈量越多的這種距離。
話題不免沉重起來。
雨萌又問道:“最近城中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一張臉笑靥如花,一點皺紋都看不到。那些圍觀的大小尼姑很多都不能相信雨萌已經有兩百歲的年紀。
玉清接過身邊小尼姑的手帕,慢慢地擦幹眼淚才道:“最近城中很不清淨。各大庵院都緊守門戶,不準放年輕弟子出去行走。”
“哦?害怕被人搶走不成?”雨萌這句話本來隻是開玩笑。
沒想到玉清笃定地道:“雨萌姐姐,我聽說你代表水月洞天行走天下,多不在此。原來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什麽事情?”
玉清還以爲雨萌修爲高超之後,亦有不可思議的智慧,能夠知曉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和傳說中的菩薩一樣。
玉清壓低聲音道:“最近北方五大世家的石家有位公子來了莊家做客,這位石公子真的是非常荒唐……”
雨萌去過北方王家。在王家的時候倒是見過是石家的兩位公子,不過隻是幾面之緣,沒有說過話。不過五大世家那些世家公子有多荒唐,生活有多麽的糜爛,她可是親眼所見。
聽到這位石公子,庵堂内的大小尼姑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看來這位石公子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因爲他身份尊崇,下面的人又都敢怒不敢言。
雨萌問:“是哪位石公子?”
“聽人說,好像叫做石喬。”
雨萌道:“這人我見過,行事是出了名的荒唐。城主的命令沒有錯,你們固守本庵不要去招惹他就好了。”
玉清道:“誰說不是呢。這個石公子一來夷陵,城主府上便傳來命令,讓各大庵堂管好自己的小尼姑。這個石喬公子出了名的花心好色,如果被他看上了搶走,就是誰也要不回來。”
“那石喬來夷陵城是幹什麽呢?”一直都在聽的明空出言提問道。
她一說話,很多眼睛都看向她,一張俏臉馬上就紅了。
不過玉清還是和藹地道:“提親。你說荒唐不荒唐!他這樣的人來莊家就是爲了提親!”
“城主既然知道石喬是這樣的好色之徒,那又怎麽說呢?”
玉清道:“城主意思暧昧,在兩可之間。不過大夫人始終沒有松口。這才僵持下來。石喬領着手下人每天在城中的妓院中飲酒作樂。還說要建一座花舫,在清江上放蕩。我們佛門弟子教化世人,多年以來夷陵本來民風淳樸。最近已經被石家的這波人弄得烏煙瘴氣。”
雨萌道:“莊城主看中的是石喬的身份吧。石喬不僅背後的石家很強大,最近有了七仙之說,石喬也是七仙之一。傳聞石喬練成水火相濟的特種神功,也是石家下一任家主的最有力競争者。以他身份、地位和權勢,怎麽會看得上莊家的女兒呢?”
玉清道:“此中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大夫人最近在苦惱之中,若是可以,姐姐何不與大夫人見上一面呢?”
雨萌沒有答應。她身邊還坐着玄心道胎和星宿劫的宿主。
明空一人安危牽動天下大勢。保護她到達水月洞天才是重中之重。
魔教齊晨深陷劫力,沉睡不醒。
玄洲三聖已經有名無實。說不定天下會迎來一個巨大的變數。
值此多事之秋,莊家的女兒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雨萌道:“我身懷要事,回了水月洞天之後,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差遣。既然是婚嫁之事,我們出家人就不要管了。”
玉清連道善哉。
但是事情往往都是這樣,你不主動去招惹他,他卻偏偏要找上門來。
興甯庵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飛……
一個大胡子穿着鐵甲,手中還提着一個酒壺,醉醺醺地跨過門檻,走進這佛門清淨地之中。
“來個……來個能喝的,好好陪大爺耍一耍!”大胡子走進來之後,身後還有很多城主府的小厮畏首畏尾地跟着。這些小厮一個個進去也不是,退走也不是。看上去很是爲難。
而巨大的動靜也驚動了雨萌和庵堂中的衆多尼姑。
玉清道:“我出去看看,姐姐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
雨萌何等修爲,聽聲音就知道來者的修爲絕不是玉清能夠打發的。道:“我也跟着去看看,倒要看看石家的人想要怎麽撒野!”
說着就站起來,馬上走了出去。明空、玉清緊随其後。
來到外面,隻見到一個大胡子呈現大字,躺在地上。而身邊還放了一個酒壺。
十幾個青衣小厮正在地上苦勸這大胡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