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涉天坑之中。
有人向花無忌報告:“大王,那個惠翼突然之間失蹤了。”
左近有兩個小門派不老實,強搶了許多民女要做練功的鼎爐。花無忌随手就派惠翼去擺平這件事了。
聽到惠翼失蹤的小溪,花無忌并不意外。
惠翼這個人投誠而來,本來就是被李秀青追殺萬般無奈之下的保命之舉。有些人會因爲一次救命之恩而感恩戴德,爲你賣命一輩子。
但是很明顯,惠翼不是這樣的人。
花無忌随意地點了點頭。這些都是些許小事,不值得挂心。
花無忌想起來,在寶庫裏面還存着那七塊殘碑。心随意動,起身便往寶庫去。
寶庫的守衛很盡職地站着崗。
花無忌問:“有什麽奇怪的人來過嗎?”
守衛道:“回禀大王,一直都沒有人來過。”
進入寶庫之中,滿室光華。
仙涉的大旗才扯出來不久,寶庫内多是一些珍貴的珠寶、材料,沒什麽像樣的法寶。
這些金山、銀山都不入花無忌的法眼。
來到一張紫檀木桌子前,桌子上擺着七塊殘碑。
這七塊殘碑是花無忌親自擺放的,格局也和花無忌上次離開的時候别無二緻。但是花無忌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拿起一塊石碑,輕輕一搓,便化成了粉末。
花無忌放在這裏的是絕對的真品,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掉了包,變成了赝品。
真品和赝品看上去一模一樣,一定是巧奪天工的石匠仿制的。
隻是内在有微妙的差别。
真品有精神,而擺在這裏的赝品沒有精神。
而惠翼又微妙地失蹤了。
那惠翼是什麽時候掉包的呢?
雖然不知道惠翼用的是什麽樣的方法,但是被擺了一道呢……
花無忌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花無忌是魔修,太虛幻境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也不能說毫無吸引力,但是更多的像是飯後的談資。僅此而已。
石碑要八真歸一才有效用。
呵,以惠翼的本事又能從齊晨那裏奪得最後一塊殘碑嗎?
如果惠翼真有這樣的本事,就是成就他也沒什麽。
惠翼從仙涉天坑逃出來之後,一路往北八百裏不敢做任何的停留。他知道,做的手腳終究是不可能瞞得過花無忌的。花無忌發現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希望花無忌發現的越晚越好。
惠翼拿到七塊殘碑之後,在一個山洞之中躲藏了許久,也沒感應到花無忌追過來,這才安心地從洞中出來。
山洞外有一段平坦的黃土地。
着一個山洞原本是某個小修士用來煉氣的的地方。洞外的平地正好用來站樁、練拳。
平地外的空地上還又一顆老樹,不過早就已經枯死了。
枯死的樹下拴着一頭很威猛的怪獸。頭如狻猊,身子又如麒麟。一雙眼睛大得好像銅鈴。毛發青、金亮色相見。看上去威猛無比。
這怪獸多是道門中人的坐騎,名喚碧眼金睛獸。天生就有騰雲駕霧的本領。
而在樹上坐着一個紫發的女人,手中還拿着一隻白色的笛子。
“沈樂心?”
惠翼知道這個女人精通某種神奇的算術,能算出自己的下落也不出奇。
“你是花無忌派來的嗎?”惠翼問。
“你戴的這張哭臉面具是魔教的産物吧?這麽說來,你也曾經在齊晨的手下做過事情?”沈樂心答非所問地道。
惠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不是花無忌的命令,沈仙子何以追了在下八百裏,到這荒山野嶺。難道就爲問這一句話?”
沈樂心繼續把玩手中的笛子,“你知道這是什麽笛子嗎?”
“看上去雖然潔白如玉。其實是用人骨做的笛子吧?隻有少女骨質純淨,做出來的骨笛才會如此這般。”
沈樂心笑起來,道:“你說對了。這的确一支人骨笛,也是佛門密宗的法器。是我新入手的,得來的時候很是歡喜,可是吹奏起來,不管什麽樣的曲子總覺得悲涼。”
惠翼道:“密宗用人骨做法器,說是聖潔用途,可這少女本人未必願意吧?活的好好的,誰願意被做成骨笛呢?密宗在某些地方的殘忍,甚至超過魔教,我看這少女骨質如此純淨,說不得也要被扒皮,做成人皮鼓。頭蓋骨也要被拆下來,鑲嵌黃銅,做成酒器。”
沈樂心将骨笛斜插在腰間,從樹上躍下來,道:“想不到你對密宗還有研究?”
“學過幾句真言罷了。”惠翼道。
沈樂心道:“我覺得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我一直自負自己所學的算術,可是我始終算不出你的根源來。這世上我知道姓名,卻算不出出生、身世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齊晨。齊晨也就罷了,修煉到了高深處,已經能夠得窺天機。不是我區區凡人能看透命數的,你呢?”
倒不是沈樂心看不透這兩人。
而是要算這兩人的命,就必須要發出足夠的代價,至少折壽一百多年。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的命數都涉及天機。凡人想要一窺天機,就得付出足夠的代價。
惠翼哈哈大笑,“沈仙子,你覺得什麽是命數,什麽又是天機?”
“命裏注定就是命數,因果注定就是天機。”
惠翼道:“凡間的因果無外乎穿針引線,好比把紅繩穿過窄小針孔。理論上來說,隻要能把紅繩從針孔中退出來,未必不能逆轉因果。隻是,紅繩上有成千上萬的金針,也許數量更多……金針數量浩如江海。沈仙子,你見過雜耍手藝人變戲法嗎?”
沈樂心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好像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
惠翼道:“雜耍藝人就可以将已經穿過去的金針從紅繩上取出來,而不剪短紅繩。這樣的法寶,佛門就有好幾樣。隻是他們極少拿出來示人而已。”
沈樂心道:“這麽說來你見過?”
惠翼道:“有幸見過一次。沈仙子,你此來走了這麽多路,不會就是想和我談這些玄學吧?”
夜色中,惠翼傲然負手而立,一派宗師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