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年,春暖花開。
北極聖母依然沒有回來。
雖然說修士尋仙訪友,三五年不回洞府是常事。但是北極聖母一向很少離開北極。連溫月兒也不禁擔心起來,不過又覺得這擔心是多餘的。師父懂先天算術,天下無雙。自然知道趨利避害。而且本身又是這麽高強的修士,能和齊晨平起平坐。應該不可能遇到什麽危險。
夜晚終于離開北極,轉而變成了極晝。
極晝到來的這一天。
北極宮中按照慣例,進行了一場慶典。因爲北極聖母不在,所以主事的是北極聖母的大弟子郎霖涵。郎霖涵爲人很穩重,一向滴酒不沾。
但是到了這一天也喝得伶仃大醉。
溫月兒也跟着喝了幾杯酒,因爲不勝酒力,臉如火燒。好像兩朵紅霞飛上了兩頰,比起什麽腮紅都要來得自然、好看。
謝安的酒量很好。
北極宮兩種酒,一種極烈,喝到喉嚨之中如同火燒。
還有一種酒,用北極特有的冰國仙果煉制,比糖水還要甜。
謝安本來想喝第一種酒。但是溫月兒不許,說謝安大傷處愈,喝不得這麽厲害的酒。
謝安隻好換了冰國仙酒,喝在嘴裏全是甜味。就是喝一萬瓶,感覺也不會喝醉。
慶典中,謝安就想要提辭行的事情。這些日子來承蒙照顧,又看宴會氣氛太好,不忍心破壞氣氛,便忍了下來。
等喝完了酒。
溫月兒踏着醉步,撲到謝安的懷裏。
北地不像中土,男女之防,甚于防川。在男女之事上,頗爲大膽開放。
溫月兒眼眸如星,似笑又非笑地看着謝安。
周圍的師兄、師姐都在起哄謝安、溫月兒親一個嘴。
溫月兒朱唇輕輕張開,唇瓣看上去粉紅又很軟。又因爲不勝酒力,臉上風情迷離。說不出的誘人。
謝安頗爲難辦,按照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來說,現在和溫月兒親嘴叫趁人之危。他從來就沒幹過這樣的事情。
謝安不親溫月兒。其餘人隻當是謝安害羞。
隻有溫月兒知道,謝安是在煩惱辭行的事情。
因爲煩惱謝安會離開,所以吃喝了這麽多酒,想要麻痹自己。可是不知道怎麽地,也許是體制問題吧,這酒是喝得很醉人,可是腦子缺卻是越來越清醒。
溫月兒就簡簡單單地靠在謝安的膝蓋上,環抱住謝安。
眼皮越來越重……
心裏想,隻要抱着謝安,他就跑不了!
不能去黎清清那個賤人!
……
可是,當溫月兒睜開眼睛,隻看到二師兄正在看道書。
猛然從床榻上掙紮起來,“謝師兄呢?”
“已經走了。”
黎清清連忙從床榻上驚起。
“不用追了。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按照他禦劍的速度,你怎麽都追不上的。”
溫月兒重新在床上躺下來,宿醉的頭痛讓她感到十分虛無。
“你好好休息吧,要是師父看到我們給你喝這麽多酒,一定會重重地責罰我們的?”
“你們……你們這麽多人!難道就攔不住他嗎!哼!你不是說你的寒冰真氣不輸給藍雨煙嗎?”
二師兄本來準備離開,也隻好倚着門,看着溫月兒。
溫月兒又很不滿地說了一大堆話,二師兄隻是看着她。
最後溫月兒說得累了,問二師兄哦歐諾個:“你怎麽不說話?是被我吓到了嗎?”
二師兄道:“你要真心實意地喜歡一個男人,就不要想給他系上項圈,捆住他在身邊。而是要讓他去外面闖蕩。就算遍體鱗傷,說不定他也落得個開心。”
溫月兒反駁道:“他要是去找黎清清那個賤人怎麽辦?不對!謝師兄是不會主動去找黎清清的,要是黎清清那個賤人主動找謝師兄怎麽辦?那個賤人有多妖媚你是沒見過……”
二師兄莞爾一笑。
溫月兒畢竟還是一個小孩。
從北極宮離開之後。
謝安一路向南,飛行了許多,才終于看到景色從純粹的潔白,變成了漆黑的苔原。冰雪正在緩慢地融化之中,而裸露在陽光下的部分,有些已經生出來綠色的青苔。
越過寒冬的考驗,終于迎來了春天的生長。
謝安稍微休息了一下,繼續往南趕。飛行的時候,能看到下方有許許多多的帳篷,還有各種各樣的牛羊。以及放牧的少年。
越是往南,綠意越是黯然。
謝安飛行一整天,到了晚上。終于來到了一座城池。
這座城池坐落于北方茂密針葉林的邊上。
城池不大。
因爲剛開春的關系,商人們還沒到來,所以也不是很有活力。
這座城池也是齊晨的領地之一。
謝安一路趕路,風塵仆仆,就想要找一間客棧,好好地洗一個澡,吃點牛肉,再喝一點酒。
稍微地放松一下。
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玄宗。他實在是在意玄宗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謝安抱着劍,剛走進客棧,就意識到一絲的詭異。
客棧裏面坐滿了人。
這些人手中都是各種各樣的刀兵以及法寶。
沒人說話,每個人都沉默地喝着茶,或者觀察着周圍。
謝安不以爲意,就算這裏有什麽事情,那也和他沒有關系。
在唯一一張空着的桌子上坐下來,謝安道:“老闆,一斤牛肉,兩斤酒。再來點花生米……”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謝安。
掌管很專注地在櫃台上打着算盤。
而在這沉默的客棧裏面,因爲謝安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側目看着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愣頭青。
謝安隻好親自來到櫃台。
櫃台很高。
而在櫃台的裏面,謝安親眼看到掌櫃的,手抖得非常厲害,正在雜亂地撥弄算盤。說是撥弄算盤,其實不過是爲了掩蓋他内心的恐懼。
謝安再轉過頭,看看坐滿一堂的惡形惡狀的江湖豪客們。
從這些人用的武器、法寶來看,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散修。
真正厲害的修士,誰會用狗頭幡、狗血釘、連環刀?
謝安敲敲櫃台的桌子,對着掌櫃的道:“一斤牛肉,兩斤酒。再來點花生米……”
掌櫃的擡起頭,臉上堆出很自然又很難看的笑容,“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今天關門不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