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行偲去南海化解千古未有的大劫,是什麽劫難?”文化的是寂心和尚。但是感興趣的是所有人。雖然是靈覺師祖派雨萌去支援行偲的,但是靈覺師祖本人也不知道行偲要化解的是什麽樣的劫難。
玄洲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而行偲已經身死。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寂心道:“如果行偲确實有做過你說的事情,那麽行偲就有資格入聖堂。”
聖堂是十方叢林用來供奉曆代高僧大德的場所,莊嚴肅穆。
雨萌道:“行偲師叔曾說過,道家的莊子說得很對,小烏龜都喜歡在泥巴裏面摸爬滾打,而不喜歡被供奉在廟堂之上,作爲神壽的神祗。如果十方叢林的人問起來,就說行偲什麽都沒做過。行偲師叔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含笑。有點像……有點像我少年時入定見過的文殊菩薩。”
“什麽!?”
雨萌倔強地道:“所以我問行偲師叔,爲什麽不願意留下名聲?”
行偲道:“我這麽壞,這麽放蕩。要是真的入了聖堂……和那些持戒的大師住在一起,不是被三天一頓小打,五天一頓大打嗎嗎?我死後會留下一顆金色舍利子,舍利子會和元卿道祖的法寶一起從死界回來。舍利子就送給你了……”
“可是……”
“名聲不過是塵土,一切皆空。以你的佛性,還看不透麽?雨萌。有一顆舍利子證明我的功行便夠了,就算到了靈鹫山佛祖那裏,也有得說辭。做無名英雄有什麽不好?”
行偲看淡一切,世人感激也好,不感激也罷,對他來說都是空。
雨萌道:“在這件事上,我要違背我的承諾。行偲師叔降服的是……”
放在桌子上的錦盒中,行偲的舍利子飛起來,金光大作,逼得人睜不開眼睛。在一切難以直視的光華之中,雨萌看到行偲含笑的臉,好像在說:“要守信譽哦,小雨夢。”
接着便往門外走了。
門外一派金碧輝煌。萬千佛子吟唱接引。天王們各拿兵器,威武雄壯。
十幾座金柱上,都有金龍纏繞……
金光散盡,塵埃落定。
行偲證得正果,往佛國去了。
看到這些的,當然不隻是雨萌。
寂心道:“既然是行偲夙願,不入聖堂,就不入聖堂吧。行偲殉難這一件事,雨萌你也不要再和别人提及了。會影響你的道基和業果。”又看看桌上行偲的舍利子,“這對于修行入定都有極大的幫助,你好好收起來。切記不可以用在歧途上。”
衣袖一揮。
寂心道:“我們走!”
“可是……”
“沒什麽可是了。走一趟碧心庵也不算白來一趟。收獲真的……很大。”
靈覺師祖親自送寂心到十裏之外。
此事終于告一段落。
鬥轉星移之間。
北極已經來到了極夜。
夜晚永遠不會離開,星子永遠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中。
天空之中還時常有各色的絢爛極光。
極夜的北極非常單調,而且異常的嚴酷。謝安已經躺在床上很久了,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疼痛雖然遠離了謝安,可是身子還是十分的虛弱。
加上北極異常的冷酷,所以恢複的很慢。
北極聖母最近一直在外,連溫月兒也不知道北極聖母在忙些什麽事情。如果是以往,溫月兒說不定會偷偷溜出宮,去外面玩一段時間。可是最近,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謝安的身上。
每天親自給謝安喂人參粥,眼神柔情得好像水一樣。謝安難以招架,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以後怎麽還這個情都是一個大的問題。隻能拼死報之了。反正一條命是溫月兒和北極聖母救回來的。
想到這裏反而坦然起來。
好幾次謝安都想說我自己來,可是溫月兒執意要親手喂。起初兩個人的臉都很紅,但是過了幾天也就适應了。
這一天,溫月兒又提着粥盒前來。
卻見到謝安已經從床上下來了,而且正在活動身體。
“你怎麽能下床呢,謝師兄。你的傷還沒好呢,要是再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謝安活動肩膀,骨頭關節爆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謝安道:“好妹子,我也是練劍的人,沒有你想的那麽弱不禁風。我想也在這裏煩擾你太久了,都影響你的修煉了。大概是離開的時候了。”
“什麽?你現在走?你現在傷還沒有好完全。而且你知道些現在外面有多冷嗎?北極宮裏面是有陣法在運轉,到了外面,就是鼻子也能給你凍掉!”說這話的手溫月兒看着謝安,謝安最好看的就是鼻子,生得很是挺拔。
謝安道:“糙漢子風裏來,雨裏去的。不算什麽。況且劍仙修煉,連些許的風雪都怕還算什麽?”
一張冷酷的臉從門外閃進來,白發白衣,生得粉妝玉琢,卻是一個男人。這男人是溫月兒的二師兄,冷冷地道:“小師妹,人家既然想走,你又何必強留。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有什麽意思?姓謝的小子,你要是硬氣,現在就可以走!”
謝安略微錯愕了一下。這人說話雖然太過直接,但是謝安畢竟承了北極宮的救命之情。現在也不好翻臉,隻是道:“二師兄,我說話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誰是你二師兄!你亂攀什麽親戚?”
溫月兒聞言大怒,丢了粥盒,道:“哼!叫你一聲二師兄,你還不樂意了是嗎?我以後也不叫了!下次你被師父責罰,我也一定不會幫你說話了!謝師兄,我們走!”
二師兄一臉無奈。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又有什麽辦法。
謝安确實是打算離開北極宮了。心中還是放心不下玄宗的事情。
溫月兒看到謝安執意要走,勸慰多時,也不能改變謝安的心意,垂下眼淚來。
看到溫月兒流淚,謝安變得手忙腳亂起來。但是怎麽哄,溫月兒隻是默不作聲地流淚。
謝安别無他法,隻好道:“我最多住到明年開春,等極夜過去了,就要離開了。”
看謝安笨拙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溫月兒終于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