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駐地。
傷者已經安頓好了,這一天從早殺到晚。連何佩凝都覺得有些疲勞。
但是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找鳳天複命。
鳳天依舊坐在吊腳樓中。
身邊隻有兩個丫鬟正在幫忙梳頭,看樣子是剛沐浴過,頭發還有些濡濕。屋子裏面彌漫着一股香料的清香。
“你又不是娘們,用得着這麽多的香料嗎?”何佩凝微微皺眉道。
給鳳天梳頭的丫頭寄琴曾經去過青嶼山,也見過何佩凝的面,知道何佩凝的脾氣。
另外一個小丫頭卻不幹了,道:“你說話的語氣太放肆了!何長老,這位可是四仙山的掌教!”
鳳天的侍女能在别人面前擺譜,在何佩凝面前終究不行。
何佩凝的身上有一縷若有似無的殺氣放出來。
鳳天将小丫頭護到身後,道:“何長老何必動怒呢?這孩子還沒長大呢,很多事情還弄不明白。”
何佩凝道:“隻是吓吓小孩子而已,你以爲我是殺人狂魔麽?”
“聽了回來的人的報告,大概有一個瞬間真覺得何長老你是殺人狂魔。”
何佩凝道:“事情都解決了。”
“你辦事我放心,隻是會不會真的殺人太多了?”
“是很多啊。你請我出手,不就是讓我這麽做的嗎?”
兩人的目光相對。
空氣幾乎凝滞。
最後,何佩凝擺擺手,道:“我累了,先回去了。”
鳳天道:“你怎麽看這件事?”
何佩凝道:“什麽事?”
“南海的騷動。”
“沒什麽看法,誰敢放肆,就殺了誰。就這麽簡單。你也不必把事情看得太複雜,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多殺幾個人就清淨了。”
鳳天也跟着笑起來,“化繁爲簡。我明白了,謝謝何長老。”
何佩凝不再理會鳳天,離開吊腳樓。
海風吹來,空氣格外的清新。
閑庭信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天上繁星密密麻麻。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傳來。
天地一切都歸于平靜。
連何佩凝走路都悄無聲息。
可是這平靜馬上就被人打破。
天空一點紅芒飄來,跟着各種妖光從海中、空中襲來。
何佩凝警覺地提起劍,可是此時已經晚了。
這些妖光變化出巨大的妖身。
山上的吊腳樓被各種各樣的妖獸摧毀,在驚呼聲、房屋倒塌的聲音之中,神鳄老祖張開大嘴,将一間屋子咬得粉碎,在屋子裏面來不及逃出來的幾個年輕人,也跟着被神鳄老祖咬碎,吞入腹中。
血水從利齒的縫隙之中流出來……
在這混亂之中,何佩凝盯住的第一個對手是一隻大蜘蛛。劍随心動,化成一道白芒,幾乎将黑夜點亮!
一劍就将這大蜘蛛掃成了七八截。
一劍之後何佩凝的身形定在天空之中。
誰都知道這是絕世高手!
這些妖物襲擊一輪之後,又朝着四面八方撤退。山坡上綠色要妖火燃燒起來。四仙山的弟子們也很快反應過來,有追擊妖物的,也有主動用法術滅火的。
何佩凝看向那唯一完好的吊腳樓,鳳天就在裏面,他要怎麽應對呢?
那些妖族的修士竄逃的速度都非常快……
可是,他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無論怎麽朝前飛,距離吊腳樓的距離都沒有變長。
咫尺,就是天涯。就是再飛上一萬年也不能脫離法術掌控的範疇。
是鳳天動手了!
天上月亮本來十分明亮,突然變成青碧的顔色。
所有人都看着這詭異的變化,連何佩凝的心頭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煩躁感覺。
青色的月亮越來越低,也變得越來越大,看起來幾乎是要墜落到大地之上。
眼見着月亮越變越大,墜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連何佩凝都驚訝得說不出來話來,這樣的法術連聽都沒聽說過。
地上四仙山的其餘弟子、長老更加震撼。
誰也想不到真的有一天能看到月亮墜落到大地上的一天。
這是怎麽回事?
隻聽吊腳樓之中傳來一聲長嘯。
跟着青月消失,天上還是繁星滿天,一輪金黃明月。那些妖族的修士全部都不見了。
所有人隻覺得如夢初醒。
鳳天破屋而出,化成一跳白色的流光,拖拽着長長的尾巴追了出去。
剛才是有一個強大的修士用出了月亮墜落的法術,看上去像是幻術,可是那種壓迫感又是如此的真實。
鳳天追出去之後,直到天亮才回來。
回來之後臉色鐵青,看得出來,就算追出去鳳天也沒讨到什麽便宜。
清點戰場,打掃善後之後發現四仙山折損了十五人,餘下受傷的都是輕傷,并沒有什麽大礙。
不過經此一役,士氣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居然還有人提議,調集幾萬的道兵來此鎮壓南海群妖。
南海茫茫,島嶼星羅棋布,大軍出動,哪裏去找那些妖精呢。
這些妖精往海水裏面一潛不就找不到了嗎?
又有長老進言道:“不如主動和南海的修士說和。雙方本來就沒有什麽利益沖突,隻要煉魔成功四仙山就撤回中土。”
此言一出,馬上就有長老反駁道:“四仙山是正道魁首,怎麽可以對邪門歪道服軟呢。這不是把臉面都不要了嗎?”
鳳天不發一言。
昨天晚上和那個青衣的修士一戰,雙方水準本來就在伯仲之間,打到最後也是不分勝負。
其實不是南海的妖魔、修士有多麽的強大。說句實在話,四仙山比起幾百年前,真的變弱了。
從這件事上,鳳天就明顯地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又有仙磕山的長老道:“四座山門的長老幾乎全部都在海上守護陣法,不如将這裏的年輕弟子全順撤回。隻留下精兵強将,不至于顧首難顧尾。”
鳳天道:“我正有此意。年輕弟子各回山門。長老們依舊守在此處。煉魔一事,決不允許失敗。這件事就交給君山的禦教李宗閣去辦如何?”
李宗閣領命。
鳳天又道:“剩下的人馬,跟随我一起去海上。煉魔的事情,絕對不能出一點差池。”
“那昨天晚上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出言的是大若岩的禦教喻鸢。
喻鸢雖然是一個女子,性情卻極其的剛烈。
鳳天道:“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但是做事情要分得清輕重緩急。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鳳天話還沒說完,喻鸢已經負氣而去。這兩天死的大若岩的弟子不少,還有一位是她的親傳弟子。堂堂大若岩禦教,在道門地位尊崇,這一口氣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鳳天領人到了海上煉魔大陣邊上。
發現海上也漂浮着諸多的屍體,幾乎全是海裏妖族的屍體。
昨天晚上這裏也遭受了更加強烈的襲擊。
隻不過留在這裏的都是四仙山的長老,這些妖魔來勢洶洶,最後反而被殺得大敗而回。
鳳天看着海中漂浮的屍體,心裏就開始盤算:
南海一共三股大勢力。
第一股是龍宮。這件事上龍宮一直置身事外,事實上龍宮的王爺已經知會過鳳天,煉魔這件事龍宮兩不相幫。龍宮的信用,鳳天是信得過的。
第二股是青牙尊者。昨天晚上那個青衣人,大概就是青牙尊者了。已經交過手了,是很厲害的角色。
第三股也就是被鳳天鎮壓的風叙庭的勢力了。風叙庭一共收過九個徒弟,人、妖兼有之。有三個徒弟占山爲王,已經被四仙山剿滅了。剩下的也如縮頭烏龜,藏在南海的水波之中。
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雜魚。不值得鳳天放在心上。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心神不甯,總覺得漏算了什麽。
沒過多久,手下人來報:“岸上大本營被人襲擊,已經追擊敵人去了?”
“喻鸢呢?”
“禦教已經追擊敵人去了!”
“糟糕。”喻鸢絕對不會是青牙尊者的對手。
鳳天不做多想,道:“喻鸢往哪個方向追去了?”
“似乎是東北方向。”
鳳天歎息一聲,駕馭起金風,朝着東北方向趕過去。
路趕到一半,就被一個奇怪的敵人攔住了去路。
蛇族的大法師牧石穿着黑袍,擋在了鳳天的去路之上。
在牧石的黑袍背後,有什麽東西正在快速地蠕動着。見到了鳳天之後,這蠕動的東西破開黑袍,露出猙獰的模樣。原來是八個蛇頭。這八個蛇頭形态各異,之前和齊晨的對戰中,曾經被齊晨斬落。
但是不礙事,《八極真法》的回複力同樣十分驚人,隻要給一點時間,就能恢複過來。
牧石道:“你就是四仙山的掌門鳳天嗎?”
鳳天看着眼前的男子,這八個蛇頭詭異非常。而且從牧石的身上傳來的氣息也是格外的特别。鳳天斷定,這個男子一定用的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力量。
“你又是誰?”鳳天問。
“牧石。”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牧石又繼續道:“我是蛇族的大法師。”
接着八個蛇頭淩天飛舞,突然之間變得龐大起來。中間一個獨角的蛇頭噴吐出紅色蒼炎。
鳳天雖然巧妙地閃避了過去。
可這紅色火焰落到海面上,依然能熊熊燃燒!
牧石的實力在大聖級别的修士裏面也算強橫,鳳天想要取勝絕非易事。
這大概就是鳳天心神不甯的理由了。
南海的水,實在是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