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真的好快!
家将首領的手尚且在空中,還沒握住腰刀,謝安的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家将首領的虎目和謝安的目光接觸在一起,感受到這個劍仙清澈如同孩童的眼神。不論什麽功夫,修煉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就是最厲害的。
看到首領被挾持,其餘的家将紛紛調轉刀鋒。
家将首領用雙手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然後沉聲對謝安說:“朋友。我們是龍州黎氏的家将。奉了家主的命令出來做事。我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原來是黎府的朋友。是自己人啊。”謝安笑嘻嘻地收了劍。
家将首領隻覺得脖子上一輕,無形的壓力全部都消散了。
謝安還不知,以他現在的劍力,尋常高手根本不能不夠資格和他動手。就是青嶼山十堂的堂主,修爲雖然比他深厚,但是真打起來,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實力快速地成長,準确地的說,應該是實力的快速膨脹讓謝安失去了對某些事物的判斷力,加上又一門心思撲在了《破劍八法》之上,更加沒有心思關心其餘的事情。
“不知道閣下是?”家将首領抱拳,對謝安表現出了絕對的尊重。
謝安笑嘻嘻地道:“我是玄宗的謝安,之前也去過龍州。你們出來辦事是要找黎小姐嗎……喏,黎小姐就在那邊。”
本來謝安的手指,是指向黎清清的。
可是黎清清的雙手在酒桌下面偷偷地施法。
隻見謝安的那一碗清水之中,突然生出一隻嫩芽,長成一朵翠綠荷葉,然後開出一朵粉白的蓮花。i蓮花金色的蕊芯之中跳出一個白衣的美人兒,這袖珍美人從荷花之中跳出來,落到地上,璇身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看到這個少女,家将首領認出來道:“是黎小姐。”
黎清清法術變出來的黎小姐嫣然一笑,然後從窗戶投出去,家将首領連忙下命令:“給我追!”
這就撇下了正牌的黎清清,去追那個黎清清變化出來的冒牌貨了。
謝安回到座位上,黎清清還在偷笑:“這幫人真笨,這種智商,就是一千年也抓不到本小姐。”
謝安全然被黎清清的法術所吸引,道:“你剛才用的就是蓮台妙法嗎?”
蓮台妙法是魔教蓮花宗的鎮宗法術,豈是浪得虛名。黎清清雖然隻是入門水準,卻也能完出這些神妙的變化來。
看謝安羨慕的樣子,黎清清隻覺得揚眉吐氣,“你想學啊?可以啊,你教我《破劍八法》,我教你蓮台妙法,如何?”
“這怎麽行。不是亂了規矩嗎?前輩也不一定同意呢。”謝安道。
齊晨醉眼悠悠,道:“我沒那麽多規矩,也不用你們遞茶磕頭,那種無聊的套路,功夫創出來不就是給人學的嗎?隻要能學得會,我全部都無所謂。”
謝安十分震驚地看着齊晨。
就算是一點入門的法術,玄宗的傳法師父也弄得神神秘秘、玄玄乎乎的。還要講上很久的大道理和規矩,還要出手警示一下,讓弟子心懷恩威,這樣才會不輕易把法術用在邪道上。
敝帚自珍,傳法嚴明。
一直以來,謝安遇到的都是這個套路。
聽說有些師父傳徒弟還會特别留一手。
以至于有些門派一代不如一代,很多絕技就此失傳。
玄宗的授業恩師毫無保留,很多心得都會直接告訴謝安。所以謝安十分感激。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多。
世人對徒弟的約束很多,對師父的約束卻很少。
玄宗一本入門劍法恨不得讓弟子在門外跪一晚上。
而《破劍八法》是舉世無雙的劍法,蓮台妙法想必也差不了多少。齊晨随意就傳下來,隻是自稱傳劍的人。
連師父也不用謝安和黎清清叫。
要說區别,就是胸襟吧。
有一個人有個破房子,卻不請朋友來做客,怕弄髒了自己的破屋子。
而齊晨有一間宮殿,卻渾不在意地送人。
這一對比,有強烈的反差感。
真想追随在齊晨的身邊,多聆聽一點教誨。
真是高山仰止。不愧是玄洲三聖之首,舉世無敵的男人。
其實……
事情的真相很簡單——
正經收個徒弟很麻煩啊。
齊晨就是這麽想的。
人一到了一定的地位,就算是最簡單的行爲也會被過分地解讀。因爲隻有過分地解讀,才能滿足普羅大衆的心理和幻想。
齊晨隻是想随便教教,謝安随便練練。
不是挺好嗎?
什麽拜師磕頭遞茶,這些真的好麻煩啊。
想想都覺得要命。魔教的老家夥又多,教給宋依兒辦的話。
一定聽童子報道出場嘉賓的名号,就能把屁股坐疼。
還是算了吧。
黎清清看到黑衣的家将們全部追走了,馬上機敏地對謝安道:“走走走,我的法術不能維持多久,過一會兒他們又要殺回來了。”
齊晨依舊趴在桌子上,酒氣上湧,滿臉通紅。
沒有挪步的意思。
黎清清本來想從長凳上站起來,可是一雙腿好像灌了鉛,怎麽都不能動一步。
謝安道:“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回龍州嗎?你騙走他們幹什麽!”
黎清清手拍桌子,嗔怒地道:“你懂什麽!本小姐就是回去,也要自己走回去。被人抓回去多難聽啊。顯得本小姐,很沒本事。”
黎清清這小丫頭無法無天的性格正對齊晨的秉性。相比之下,這個謝安真的顯得有些呆呆的。
果然謝安被黎清清的話語唬住,被帶入了黎清清語言的節奏之中。附和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還是按照原計劃走吧。”
“哼!走什麽走。”
謝安一時語塞。
黎清清對齊晨道:“前輩,你就好心解除我腿上的法術吧。我真的不想就這樣被抓回去啦。前輩你不知道,我在黎府有一個堂姐,和我十分不對付。要是她知道我是被人抓回去的,一定會笑死我的啦。我才不要淪爲下人和丫鬟們的笑話啦,前輩,你就行行好,不行嗎?我跟了你這麽久,又做了這麽多好吃的……”
黎清清一拍桌子,咬牙道:“大不了了龍州,我給前輩你做幾道你從來沒吃過的美味。”
齊晨昏昏沉沉的樣子道:“不是抓你回去。是請你回去。既然有高擡大轎,何苦不坐,非要走回去呢?美味這件事我就答應了。哈哈,小丫頭。我也不會白占你的便宜。還有一套采蓮身法,你要不要學?”
本來黎清清對于學習功法是一萬個有興趣的,但是真的要回去龍州,不免還是有些不高興。别過頭去,嘟起嘴,哼了一聲。
沒過多久,黎家的家将去而複返。家将首領苦笑着對黎清清道:“小姐你耍弄得屬下好慘。”
回龍州的路變成一片坦途。
齊晨在回去龍州的路上,
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
太上忘情已經是道教中的聖人級别。
古往今來,少之又少。
在這一個夢中。
齊晨又看到黃色霧霾的天空。
無邊無際的廣闊空垠。
齊晨漫無邊際地飄蕩……
心中有一個奇異的概念:這就是世界的本質。
也不知道飄蕩了多久,齊晨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陷入巨大的焦慮之中。
焦慮之中的齊晨透過重重的迷霧,看到一雙如同寶石般瑰麗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是一條蛇。
一條長着五彩羽翼的怪蛇。
羽蛇又一次入夢。
就這樣凝視。
雙方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
兩匹純白天馬拉着的馬車的車簾被一隻白嫩又修長的手挑開。
馬車内的齊晨猛然睜開眼睛。
如同驚醒的猛虎。
“你醒啦?”手的主人溫柔地道。
齊晨也收斂心神,變得平靜下來。招手示意這雙好看的手的主人上車來。
溫軟又有彈性的身子貼到齊晨的懷中。
齊晨嗅到近在咫尺的發香,“這張側臉真是看一萬年也不會膩呢。依兒。”
宋依兒握住齊晨的手,“你呀,怎麽剛睡醒就說這麽膩人的話。都老夫老妻了。”
齊晨露出笑容,“實話而已。你不是和小蝶回去天子山了嗎?怎麽還在龍州?”
宋依兒道:“北極聖母說龍州還有一場喜酒要喝,所以讓我們又折轉回來了。”
北極聖母精通先天易數,能算出什麽來也不稀奇。
齊晨的手在宋依兒的小衣上遊走,“這肚兜真漂亮,什麽料子的?”
“人家用的冰蠶絲。”宋依兒吐氣如蘭,“哎呀,你不要作怪了這裏可是龍州黎府。要是讓人知道了多難爲情啊。”
齊晨道:“怕什麽,我用個隔音法術不就好了?這樣很刺激啊。”
宋依兒卻一把推開齊晨,“人家才不要和一顆珠子做那事呢。”
這裏的齊晨确實隻是用珠子化出來的分身而已。
宋依兒道:“你知不知道,如果算上路上的時間,你足足睡了二十八天。”
齊晨拍拍頭,“居然這麽久?”
“是啊,我還以爲你遇見什麽事情了。隻是北極聖母說不能驚動你,我們才等下來。”
齊晨又躺下來,看着馬車頂,眼神虛無,“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