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翼處心積慮,終于收集到了五塊殘碑。
五塊殘碑拼在一處,發出光彩,連李秀青的目光也被吸引。
石碑用小篆書寫,李秀青隻能依稀辨認幾個字。
惠翼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後,激動地用手一遍遍撫過石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果然,果然!果然如此!”
“這上面說的是什麽?”李秀青忍不住問。
“太虛幻境!”惠翼道,“你知道太虛幻境嗎?嘿,我總結過,道家一共三大傳說:神遊太虛、圖碎虛空、羽化登仙。這上面記載的就是和太虛幻境有關的事情。”
李秀青道:“你說的這三大傳說,全都虛無缥缈,未必可以全信。”
惠翼道:“李仙子你不信,我卻是信的。”
李秀青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和我沒關系。我隻要你承諾我的那件東西就好。”
惠翼心情大好道:“好!隻要能複原這塊石碑,我一定會将那件東西雙手奉到李仙子的手中。”
鬥轉星移,時光荏苒。
不知不覺間,南方送來暖風,燕子歸巢。
寒暑歸去,春天來到。
冬天的苦寒已經過去,冰雪完全消融,不留痕迹。可是玄洲的紛亂才剛剛開始。戰火從草原燒起,已經漸漸蔓延到了中土。不僅世俗中的普通人和世家難以避免,就連許多隐居在深山的門派、散修,都一個個冒出頭來,加入戰局,互相厮殺。
澤國江山全入戰圖之中。
本來冰河解凍,春暖花開。正是一年春耕的好時節。
可是因爲戰亂,人民流離,導緻良田荒蕪。城鎮被屠,不見商旅,道路廢弛。
站在高高的天空中。
所能見到的都是滿目瘡痍的大地,還有大大小小的戰場。
今年春耕半廢,到了秋冬的時候,會更加缺少糧食、棉衣等越冬的物資。也會因此引發更大的混亂。
玄洲已經完全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之中。一直到人口銳減,大家都沒有能力互相攻伐征讨爲止。
這是一個完美的天道循環。
在這個循環之中,天道正慢慢展現出它殘酷的一面。
四仙山最近的日子很不太平。何幼怡也很忙,手下十堂高手全數派了出去,東征西讨,剿滅了好幾股不知死活的小勢力。震懾了周邊的宵小之徒。
這些都是不成氣候的雜魚,作爲禦教的何幼怡,眼睛一直盯着仙涉天坑。
仙涉天坑之中突然出了一個什麽無忌大王,還放出話來,要攻打四仙山,首當其沖的則是青嶼山。
直到最近。
收到了鳳天的飛劍傳書,請何幼怡趕往仙磕山會晤,商讨大事。而君山、大若岩的禦教也會前往仙磕山。
何幼怡才下山來。
形勢已經變得越來越嚴酷。四仙山作爲道門的魁首,需要拿出一個應對的策略來,不能坐看天下就這麽混亂下去。
何幼怡很快帶好人馬,直接趕往仙磕山。
說起來,何幼怡此去還是第一次見鳳天,這位四仙山的掌門人。
路走了不到一半,就遇到了好幾場紛争。還有大量逃荒的普通人。
路邊淺淺埋葬了很多新鮮的屍骨,許多連塊木碑都沒有。
何幼怡看了隻能歎息,山下情況比起信箋上描述的,更加慘烈,也更加有震撼力。
這些讓何幼怡内心很沉重,完全說不出話來。
何幼怡雖然不說話,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這位禦教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天下紛亂,妖孽也冒出來。
連着三日。青嶼山斬了四個化成人形,混入人間的妖怪。
越是遠離青嶼山,就越混亂。諸多自稱義軍的隊伍整日厮殺。今日的大王,說不定到了明天就飲恨變成刀下之鬼。因此又滋生出許多兵匪和流寇,禍害無窮。
何幼怡他們在天上飛行的時候,看到地上一夥強人正在一間小村子劫掠。何幼怡率先落到地上,一劍就将打頭的将領,手掌刺了個對穿。
劍威施展,壓制得這些人動彈不得。
原來這些人自稱是慶軍。也算是義軍的一緻。不過做的事情就沒什麽道義可以講了。
聽村民說,這夥人不僅占領州府,肆無忌憚。還到處擄劫不滿十歲的小孩。好像是抓回去當作糧食。
慶軍的首領是個大胖子,叫做何守義。何守義手中有一根繩子。這繩子神奇無比,隻要何守義說一聲:寶物來!就能把人捆住,動彈不得。很多不忿何守義暴行的修士前去行刺,反而遭了毒手。
村子裏面劫掠的慶軍,不過是身強力壯的普通人,隻能算是懂一點粗淺武藝。
面對何幼怡恐怖的劍壓,好多都吓得尿了褲子。何幼怡一問便知,這些人接到的命令是,在附近找十對童年童女回去複命。何守義特别交代,一定要是十歲以下的。不然使者會不滿意的。
何幼怡問:“使者是誰?”
那将領道:“是一個黑衣蒙面的人,來曆很神秘,小人并不知道。”
何幼怡道:“諒你也不敢隐瞞。快帶我去見你家的主人!”
何幼怡剛斬殺了幾個妖魔,妖怪們最喜歡收集童男童女,作爲食物。對于妖怪來說,不僅美味可口,還能助長妖力。
很快,來到一片連綿的白色營帳。
白色營帳之中,出來一個騎馬的胖子。這胖子體積如同小山,幾乎将馬壓得喘不過氣來。在腰間果然有一段金色的繩子,金光熠熠,應該是某種法寶。
這種小場面根本不用何幼怡動手,随便吩咐了一聲。
青獅堂張堂主挺劍而上。看來者是劍仙,何守義十分興奮,之前不知死活的劍仙,他已經殺了三個了,多虧這好寶貝。何守義道一聲,寶物來!金色的繩子就如靈蛇出洞一般,自動飛到了空中。
不想一經接觸,就立刻被張堂主分出十幾道劍光斬得細細碎碎。
何守義立刻知道踢到鐵闆了,十分敏捷地下了馬,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動作之矯捷,和他龐大如山的體型很不相稱。
這胖子剛才還很倨傲,現在馬上換了一副求饒嘴臉。變臉太快,連何幼怡也難以反應過來。
“都說小人反複無常,你連小人都不如。”紫光堂林堂主是青嶼山十堂堂主中唯一的女子。
“是,是,是。仙子說得對。”
“嗯?”林堂主柳眉一皺。
何守義吓得馬上改口道:“仙師明鑒,小人說錯話了。童男童女小人都是奉命抓取,抓取之後都交給了雲盤山的仙師。那些孩子是死是活,小人一概不知,也不敢過問。仙師若是爲這件事而來,小人、小人也十分冤枉啊。并非小人想這麽做,而是雲盤山勢力太大,小人不得不從。”
“雲盤山?”何幼怡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一樣。
林堂主小聲在何幼怡的耳邊道:“雲盤山是大若岩長老的别府。”
大若岩同樣是四仙山的一支。大若岩的長老要抓童男童女做什麽?
“死到臨頭還敢胡說?”林堂主已經動了殺念。
何守義這胖子連忙道:“殺不得,殺不得,小人還有一件事要交代。”
“你講。”何幼怡道。
“每月十五就會有雲盤山的使者來帶走童男童女。今天已經是十四。隻要仙師留到明天晚上一切就能見個分曉,證明小人所言非虛。”
等到第二天晚上。
月黑風高。
到了子夜十分。
果然有人從天上飛來。
何幼怡早等在何守義的營帳之中。
這神秘來人剛挑開簾子,沒想到迎接他的就是一把不可思議的長劍。
劍上傳來耀眼的光芒,恍如白晝。
劍威驚人,卻又控制得妙到毫巅。
輕巧地斬開來人的黑色面紗,卻不傷害分毫。
來人匆匆後退,腳下好像生了四條腿一般敏捷。
“大若岩的法術?你果然是大若岩的人。你讓何守義爲你偷小孩做什麽?”何幼怡收劍之後追問道。
這人臉上十分尴尬,“我、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禦教問你話呢!”早就埋伏好的青嶼山的衆人也現出身來。
“禦教?難道是青嶼山的何禦教?”這人道,“禦教明鑒,在下乃是雲盤山玉鼎真人瞿正真的大弟子。是……師父讓我這麽幹的。”
“你師父這麽做是爲了什麽呢?”
“禦教放心,隻是接回去做修行的童子,傳下修行的衣缽。現在世間不太平,師父他老人家體恤下面的普通百姓,就接一些童男童女回去收養……”
這話何幼怡決計不信,要收徒根本用不着這樣遮人耳目的手段。雙眼一瞪,一股強大劍意從雙目噴薄而出。
震懾得這人一臉呆滞。
何幼怡道:“你給我說實話,雲盤山要童男童女究竟是做什麽!”
這人用毫無感情、機械性的語氣道:“雲盤山開爐煉丹,要一千童男童女的心肝做藥引。”
“你們已經找了多少童男童女?”
“九百三十五。師父說,還得再找一百個。”
“多餘的童男童女用來做什麽?”
“做備用的藥引,以防煉丹中間處了岔子。”
何幼怡聞言,連着說了三聲好。實在是氣到了極點!
以活人心肝煉丹,想不到連他們四仙山都出了這樣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