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煙羅被破。
大師兄被殺。
毒龍尊者又不在。
還有兩個強敵又在洞府外面虎視眈眈。
……
這些條件構築在一起,讓倉平洞府内的弟子們害怕不已。特别是對面那個血發的女子,殺意滔天。如果讓她殺進來,肯定會雞犬不留。
于是毒龍尊者剩下的弟子們隻好打開了最後的防禦,守山的大陣。
這陣法百年來還是第一次開啓,五色霧瘴從山間很快地生出來。在倉平洞府門前,也有一圈古怪的陣法凝結。這陣法不僧不道,周圍還有幾多紅花的圖案,看上去古怪極了。
隻是李秀青和惠翼早就已經在守山大陣之中了。外面那幾層陣法對他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阻攔的用處。
攔在兩人面前的,隻剩下洞府前最後的一層防禦陣法。
“李仙子有什麽破陣的良策嗎?”惠翼問。
李秀青道:“用劍。”
惠翼道:“天心劍無往不利,确實是破陣的好法寶。隻是李仙子這一把劍厲害得有些過分了,連我也有些害怕。”
李秀青知道惠翼的意思,惠翼怕她全力施展劍術,又被殺念所操控,說不定轉頭與惠翼爲敵。
李秀青剛想爲自己辯解,就看到惠翼拿出了一個特别的盒子。剛拿出來的時候不過骰子大小,在手中旋轉幾圈就變得食盒大小。盒子是紫金色的,上面龍鳳遊走,雕刻得十分生動。
惠翼念動咒語,然後手捏劍訣道一聲疾!隻見盒子打開,金光大作。跟着從盒子中飛出一團金黃的泥巴。這泥巴附在山上陣法中,遇到山風就膨脹起來,而且膨脹得越來越大,到後來已經遮天蔽日,完全擋住了太陽的光輝,蔓延超過幾十裏,将整座雲松山都覆蓋其中。即便到了這麽誇張的體積,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依然繼續膨脹。
李秀青聽來一連串破碎的聲音,這聲音十分清脆。是雲松山的守山大陣承受不住金黃色泥土的重量不斷在破碎。
用絕對的重量壓垮守山的陣法,李秀青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奇特的破陣手段。
外面的幾層陣法與洞府前的陣法本爲一體,運轉不息。如今外面的陣法被破去,洞府前的陣法也大受影響,光芒比起剛才要暗淡許多。
惠翼見狀念動咒語,金黃泥土又開始慢慢濃縮,最後濃縮成一點金丸,飛回盒子中。盒子蓋上之後旋轉幾圈,又變成骰子大小。
李秀青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息壤?”
惠翼道:“李仙子果然有見識。”
息壤能自己生長,永不減少、停息,是當年禹王治水的法寶。
古書上記載:“紅水滔天,鲧竊帝之息壤以堙紅水,不侍帝命,帝令祝融殺鲧于魚淵。鲧死之後其子禹治水定鼎九州。”
息壤本來不是人間的事物。是鲧從天帝那裏竊來治理人間水患的法寶。因此鲧被火神祝融誅殺,鲧死之後他的兒子禹靠息壤平定水患,成爲九州真主,又稱人王。
惠翼手中的息壤比起傳說中的息壤還要神奇,能用口訣、咒言操持。說明這一丸息壤,已經被前輩高人煉化成了一門法寶。這等前古奇珍,就算是魔教,也未必拿得出來。
李秀青忍不住問:“惠翼你究竟是什麽人!”
惠翼淡然地說:“收集石碑的人。”
這是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李秀青很想用手中的天心劍挑開惠翼的面具,看看哭臉面具下隐藏的是怎樣的一張臉。但是李秀青已經不是那個充滿好奇心的小姑娘了。
父母的仇恨、阿襄雲海、神劍宗的秘密、血河老祖的力量……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壓迫李秀青做出改變。
不過隻要惠翼按照約定,事成之後給李秀青那樣東西,也就夠了。
雙方互利互惠,這是一筆很平等的交易。
惠翼收了息壤,洞府前的陣法已經變得十分虛弱。
惠翼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李仙子,請你動劍吧。”
李秀青眼中,血色眸子轉動,道:“我動劍必要殺生性命的。不然天心劍會很不滿意,不願意回鞘。”
“呃……”惠翼尴尬了一下,然後輕松地道,“好吧,還是我自己來吧。”
洞府大門前的陣法還在運轉,沒有停歇的意思。
惠翼脫掉了右手的手套,露出白皙的手,手指很修長,看上去沒什麽力量感。
随着惠翼的呼吸,拳頭上凝結了一層真力。拳頭上,所有的血管不管大小粗細,全部暴突出來!
這一拳轟在了陣法上,拳風上附帶一個修羅頭,蕩開之後,不僅僅破開了陣法,連同倉平洞府的朱紅石門也被轟得寸寸龜裂,最後化成了粉齑。
這一拳是魔教修羅道的絕殺魔拳。李秀青和魔教多次交手,還殺了修羅道不少人,見識過這拳術。修羅道能把這絕殺魔拳修煉到如此境界的人,恐怕也屈指可數,說惠翼是魔教的高手絕對可信。可是怪就怪在這個惠翼連仙磕山、天涯海閣、上清派的道法也是同樣精通!
看李秀青不發一言,似乎若有所思。惠翼又慢慢地戴上手套,道:“李仙子,請吧。”
毋庸廢話,李秀青提着天心劍一馬當先地走了進去。
走到裏面之後,倒是非常整潔。在石壁上有許多的牛頭骨做裝飾,平添了幾分狂野的氣息。
這些牛頭上有一種性質不明的力量纏繞,李秀青雖然能感應到,卻不知道這是圖騰的力量。
毒龍尊者修煉的功法很特别。旁門道術之中又糅雜了很多少數民族的巫蠱之術,另辟出一條蹊徑來。
走到裏面,石道交錯縱橫,如同迷宮。
可是這完全難不倒李秀青。藏身裏面的那些弟子呼吸時喉管的蠕動,李秀青隔着一裏就能感應到。克制下心中切開喉管、感受血花瞬間綻放的強烈沖動,李秀青帶着惠翼穿過重重的石道,又轉了好幾彎,才到一間最寬大的石室。
這一間石室比起路上見到的石室都要大,寬闊如同廣場。在中央還有一座石台,石台上一張高大的王座。王座上鋪着一張白老虎的皮。在王座的背後有幾根陰森的白色經幡。石壁上還有幾個朱紅的符号。
“想必這裏就是毒龍尊者的寶座了。”惠翼道。
“出來吧。”李秀青冷冷道。
在王座的背後,有幾個施展了隐身術的弟子正在瑟瑟發抖。小小的障眼法自然瞞不過李秀青的耳目。
幾個弟子縮成一團,就像頭插入沙子中的鴕鳥,拼命祈禱李秀青沒有發現他們。
李秀青再道:“躲在王座後面的人,你們再不出來我可要動劍殺人了。”
聽到李秀青的威脅,果然有一個腳軟怕事的弟子從王座後面滾出來,求饒道:“仙子饒命啊!”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幾個留守山門的弟子都從王座後出來,十分害怕地看着李秀青。
隻有最後出來的弟子一臉大義凜然,斥責李秀青道:“你好大膽子!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豈能任由你撒野!我等雖然修爲不濟,也要拼死抵抗,護住師門的尊嚴!”
他話剛說完,身邊的師弟道:“魯師兄,你要做英雄,一個人做英雄好了。何必搭上我們呢?”
“是啊,你是英雄不怕死,我們可怕死……”
看這幾個弟子要吵起來。
李秀青道:“你過來。”
那姓魯的少年一臉悲壯地從石台上走下來。慢慢走到李秀青和惠翼的跟前。
惠翼道:“小兄弟,不要怕。我們和毒龍尊者近日無怨,往日無仇。我們來隻爲了一件東西。”
李秀青道:“這山洞中總該有寶庫吧?”
姓魯的少年頭一擰,視死如歸地道:“我不知道。”
“是麽?”
李秀青凜冽的眼神盯過去,姓魯的少年隻覺得心頭一震,好像被人敲了一重錘,跟着意識就模糊了。
李秀青用的是目擊之術。
劍仙到了高深的境界,能以目光爲劍,震懾人的心魄。
李秀青道:“帶我們去寶庫。”
那姓魯的少年癡癡呆呆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就帶着李秀青和惠翼往寶庫而去。
寶庫的大門緊鎖,不過上面沒有陣法的痕迹。想來這裏的守備是外緊内松。全部靠那外面一層大陣阻攔敵人,如今陣法被破。洞府内的守備便形同虛設。
李秀青連劍也不拔,隻是用單手凝結劍氣,然後一劍沖過去,便破開了寶庫的大門。
寶庫的大門被破開之後,一股奇怪的氣味撲面而來。
走進去之後,發現裏面都是些毒蠱之物,以及一些煉制法寶的材料。
中間一個石台,石台上還放着一個寶盒。
李秀青用劍氣挑開寶盒,寶盒打開之後,有一枚毒箭如閃電般射過來,李秀青早有防備,用天心劍輕松蕩開。
毒箭之後,又放出紫色的毒煙,嗆了李秀青一陣。李秀青終究是百毒不侵,所以沒什麽事情。
而惠翼早帶着那個姓魯的少年退到了寶庫之外。
寶盒裏面黃色的綢緞上放着一塊石碑碎片。李秀青得手之後,丢到了惠翼的手中。
惠翼接住殘碑,仔細賞玩了一陣子,啧啧了兩聲。
李秀青走出寶庫,問:“這石碑究竟有什麽用處?爲什麽每個人都想要收集它?”
惠翼微笑道:“李仙子。不怕告訴你,這八塊石碑關乎破碎虛空、成仙而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