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冷風吹過來。
終于重獲自由,楊彩庭開心無比。
身邊的白玄雅露出滿意的笑容。太陽灑到她慘白的臉上。她的皮膚幾乎透明,甚至能看到藍紫色的血管。她實在太想念這可愛的陽光了。甚至感動到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端木璇道:“終于出來了,咦?這是哪裏?”看到熟悉的場景,端木璇道,“我想起來了,這裏是康樂城。”
白雲飄過,在城外的矮山之間,有連續的樹木倒下。
“對方刀氣厲害,不可以硬接!”
一圈紫衣道人正在圍攻一個高大又強壯的女尼姑,女尼姑寡不敵衆,被殺得十分狼狽,身上五處劍傷。這場景齊晨如果看到了,一定會拍手稱快。這女尼姑手持斬龍刃,兇神惡煞的表情,正是幻波池聖姑的二徒弟韻空。
這場打鬥十分激烈,斬龍刃鋒利無比。城外矮山上的樹木連續地被伐倒。
雖然站在天上,隔着遙遠的距離,端木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斬龍刃獨特的刀氣。
“二師姐?”端木菱一道紫芒脫手而出,然後人也跟着殺過去。
白玄雅冷哼了一聲,“原來是斬龍刃。”
楊彩庭像一個好奇寶寶,問:“斬龍刃是什麽?”
問話的時候,山上又一道刀氣劃過,十幾棵大樹緩緩倒地。楊彩庭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白玄雅道:“斬龍刃是太古名刀,流傳不知道多少年了。雖然比不得你手中的青索劍,但你看這刀氣,就知道這把刀有多鋒利了吧?”
楊彩庭點點頭。
白玄雅接着道:“可惜了,明珠暗投。這尼姑不會用刀。我當年就聽說這把刀兇性難馴,被十方叢林的和尚得了去,供奉在青燈佛前。如今看來,化去戾氣之後,反而不如當年。之前拿這一把刀的人叫做獨孤曜,人稱刀魔,殺戮無數,不可一世。如今應該也應該隕落了吧……”
楊彩庭聽得心馳神往。
端木璇從薛海那裏新學了十一路的《飛虹劍法》,紫霜仙劍在手,正好施展。端木璇從天而降,動作優美又舒展,如同舞蹈,兩個老道士被殺個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胖尼姑韻空看到了端木璇,又驚又喜地道:“師妹?!”
“二師姐!”端木璇手上不停,劍法施展,如一條靈動的紫龍,又逼退兩個道士,讓韻空有了喘息的機會。
其中一個拿着火焰仙劍的道士,見到了端木璇的劍術,奇怪地道:“咦?是薛海的《飛虹劍法》,來人莫非是青嶼山的後生?”
聽到這句話,其餘的紫袍道士們也一起收手。
端木璇不答。韻空也不說話,死死盯着這些道士。這些道士法力高強,就算加上一個端木璇,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在天上,白玄雅早就認出來,這些紫袍道士都是君山的人馬。有些冷漠地道:“我兩千年不出來,君山的人竟然弱到這種地步了。難怪會被仙磕山反騎到頭上。”
龍族将修士分八個級别:畜、人、仙、真人、神人、神、聖、大聖。
這些君山的紫袍道士最厲害的不過聖級水準,普遍不過神人修爲,還有幾個才真人修爲。白玄雅自然不放在心上。當年君山盛景,聖級修士都有十餘位。都說江山代有才人出,怎麽君山一代不如一代了呢。
白玄雅領着楊彩庭踩着白雲降落。
白玄雅道:“這些紫袍道士都是君山的人。你看到那個拿着火焰仙劍的道士沒。那把劍叫做鸠炎,是君山有名的仙劍。當初在我師兄的手裏,焚天煮海不在話下。如今在這人的手裏,點燃柴火煮一鍋粥我看都困難。”
楊彩庭聽得好笑,道:“白前輩,這些人好像在和姐姐爲敵啊,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白玄雅道:“我從琅琊仙府出來不是爲了會這些凡夫俗子,你要去就去咯。你過去了就和他們說,君山這麽大的門派,又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創立。怎麽如此不要臉以多敵少,圍攻的還是一個女子。他們自然會和你一對一。”
聽到一對一,楊彩庭按着青索劍,興奮得手都有些發抖。拿到青索劍之後一直想要找個機會試劍呢。龍虎山也好,齊晨也好,都不怎麽給她痛快出劍的機會。現在出來了,沒人管得到她,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身邊還有一位超級大高手壓場子呢。
白玄雅一手凝結空中水汽成冰,冰化成一張冰桌,一張冰凳。看到楊彩庭的手有些發抖,坐下來之後道:“怎麽了,你怕了?”
“不不不,我是興奮!我要用青索劍嗎?”
“當然,有神劍爲什麽不用。你放心,隻管動手吧,有什麽後果我都幫你承擔下來。”
楊彩庭大爲振奮,啊,一定要好好鬧一場才行!
君山的人和尼姑韻空、三小姐端木璇對峙的時候,一道青色劍光轉瞬即至。
楊彩庭将白玄雅的話背書出來:“你們君山的人真是好不知羞,這麽多男人居然欺負兩個弱女子!”
君山的道士們果然臉上沒光彩,表情尴尬。
君山的道士得了禦教的密令,要緊急趕去青嶼山。路上偶遇胖尼姑韻空,韻空性烈如火。雙方一言不合打起來。斬龍刃如此鋒利,一個照面就折斷了君山道士的三把仙劍。
君山道士不得已才圍攻韻空。打鬥的時候也沒有下狠手,隻求制服,而不求殺人。不然韻空早做了劍下亡魂。
以多打少畢竟是事實。
名門正派都很要面子,被人這麽嗆聲,自然覺得臉上無光。
楊彩庭道:“我看你們君山也是名門正派。不如這樣吧,咱們一對一打上幾場,如果你們連我都打不過。幹脆就自己回去君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啦。”
這個少女來曆神秘,青色劍光又如此神駿。一時之間君山道士都猜不出楊彩庭的來曆。
修真無歲月。少女的模樣并不能說明楊彩庭的年紀。白玄雅恢複青春之後,看上去就二十歲的模樣。
一個長胡子道人拿着一對藍色仙劍走出來,對楊彩庭抱拳道:“若是閣下輸了呢?”
“我輸了我們三人就任憑你們處置。”
尼姑韻空不知道楊彩庭來曆,想要發作,但是被端木璇攔下來。楊彩庭此來,肯定是有白玄雅的授意。
“好,就讓我來會會閣下。”長胡子道人說。
一道聲音從遠方鑽入楊彩庭的耳中,“這道人用的是冰屬飛劍,煉劍的手法應該是君山玄冰一脈。劍不值一提,他功法的弱點在肚臍眼。你隻管用劍攻他的肚臍眼就行了。”
這聲音的主人自然是白玄雅。
兩把藍色仙劍蕩開,果然在空中拉出一條冰線,氣溫極速下降。
楊彩庭拔出青索劍,劍光化成十幾丈長,冰線一下就被攪得粉碎。楊彩庭也不用什麽真力,青色劍光就有十幾丈長,君山道士們都吓了一大跳!
青色劍光又加上《九鼎神功》,一出手連楊彩庭自己都吓得不輕。
君山道士心裏均想:這是什麽劍!怎麽如此可怕?
那用玄冰仙劍的道士吓得最厲害。他的修爲遠在楊彩庭之上,但是楊彩庭手中的劍,足以抹平雙方修爲的差距。青索劍斬過來,你拿什麽迎敵?兩把玄冰仙劍恐怕一個照面就會折斷!
楊彩庭實在是太高興了!幾乎忘記了白玄雅的話,青色劍光大開大合,簡直是爽到了極點!
一直以來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劍仙動手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楊彩庭的劍法十分笨拙,任誰都看得出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青索劍是如此的可怕!
這長胡子道士被青索劍弄得上蹿下跳,無比狼狽。本來準備楊彩庭氣力下降的時候再出手反擊,但是楊彩庭的氣似乎無窮無盡,劍威反而有提升。倒是自己一直躲避,累得夠嗆。
楊彩庭體内一顆金丹,不停歇地噴吐着熱氣,怎麽會力竭?
這長胡子道士沒有辦法,隻能用雙劍在地上劃開一道冰氣,冰氣蔓延,在地上結出一層冰晶。朝着楊彩庭擴張過去。
白玄雅低低哼了一聲,“愚蠢。”
楊彩庭此時終于想起來白玄雅的吩咐,劍光凝成一束,朝着這長胡子的肚臍刺過去!
大胡子道士同時身化冰晶,變成這樣的狀态之後,能夠不懼劍威,就算被斬成兩半也能複原。這一招的罩門隻在肚臍眼上,一旦被刺中就等同于破了功。
青索劍光在要刺中的時候,被一把鋼叉彈開,正好偏着長胡子道士的身子而過。
楊彩庭剛想指責這人爲什麽橫插一腳。
鋼叉飛到一個面白的道士手中,沉聲道:“是姑娘你赢了。姑娘劍法厲害,就讓我來會會姑娘吧。”
還沒開打,白玄雅又密音傳來:“他的罩門在右手腋下,你專刺那裏就行了。”
……
接下來,楊彩庭又是旗開得勝,如此勝了兩場。簡直心裏開了花,比過年還高興。
終于有領頭的道士站出來,是那個拿着鸠炎仙劍的道士,這道士目光如龍,看着楊彩庭道:“閣下手中的仙劍,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紫青雙劍之一的青索劍吧?”
楊彩庭點頭,驕傲地道:“原來你認得我的劍。”
“我聽說這把劍落入了龍虎山雲松四友的徒弟手中,我們君山和龍虎山素來沒有仇隙,閣下又何必和我們結怨嗎?”
楊彩庭一聽道雲松四友,一個頭兩個大,要是這些君山的人告狀到龍虎山怎麽辦?大概要抄《雷經》、《靜感玄妙經》五千遍吧?很無奈地朝着白玄雅的方向望了一眼,白玄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這拿着鸠炎的道士淡然道:“不如就讓我來會會閣下吧。”
楊彩庭還在等待白玄雅的密音傳入,隻要知道他的弱點,想赢也應該不難吧?
白玄雅翩然從天而降,落到楊彩庭的身邊,摸摸楊彩庭的頭,“小丫頭,這個人就不是你能對付的層級了。”
“閣下是?”拿鸠炎的道士抱拳問。白玄雅的身上有奇異的氣質,還有一種讓他無法揣摩的奇怪感覺。這樣的人物,一定是前輩高人。
白玄雅悠然道:“君山十劍,你排第幾?”
鸠炎上燃燒起紅色火焰,道士抱拳,道:“在下不才,十劍排第二。”
白玄雅搖搖頭,怅然地道:“你這點本事也能排第二?兩千年滄海桑田,君山已經淪落至此了麽。”
聽白玄雅這麽說,君山的道士們都十分生氣,但是被拿鸠炎的道士制止了。
白玄雅道:“當年我在十劍之中也排第二,不過我用的是劍是浮光。”
君山十劍,每人各背一把君山代代相傳的仙劍。
這道士想了片刻,才抱拳道:“浮光仙劍在我師叔、師弟手中流傳一千年,不曾聽說……如果閣下是我君山的前輩,恕我淺薄,不知道閣下尊号是?”
白玄雅衣袖一擺,鸠炎飛入她的手中,熊熊烈焰燃燒,比起之前,火勢暴漲了十倍都不止。火勢雖然大,周圍的氣溫卻沒有變化,顯然是沒有一絲的真力外洩。 這是怎麽做到的?以往這些人就是想象,也想象不到這樣的手段。
君山道士的表情都十分駭然。君山十把劍都有自己的靈智,外人決不能奪去使用。這個白衣的女子恐怕真的是君山的前輩。
這道士率先拜倒,跟着後面的道士也拜倒在地。
白玄雅道:“你們拜我做什麽。”
“閣下是君山的前輩高人,我們理應下跪。”
“哼,你到現在還不能猜出來我的名字嗎?”白玄雅道。
“在下驽鈍,請閣下提示。”
“白玄雅。”
“啊!?”
君山的道士無不駭然。誰都知道這個傳說:白玄雅飄然去了海外尋求仙緣,将四仙山的掌門大位禅讓給了仙磕山的宗嘉容。而宗嘉容又将掌門傳給了自己的弟子鳳天。
白玄雅竟然還沒有作古?!白玄雅到現在恐怕已經有三千歲了!
白玄雅冷笑一聲,問:“你們去哪裏?”
“不敢隐瞞,我們得了禦教密令要去青嶼山辦事。”
“辦事?”
“如今青嶼山禦教薛海垂死,禦教着我們去青嶼山做些事情。”說完将禦教的手谕呈給白玄雅。
白玄雅看過之後,對于這個事件已經有了一個大略的輪廓,道:“我和你們一起上君山。”
君山的道士們聞言大振。
端木璇卻面露憂色:齊晨也在青嶼山,這下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大概沒有人能算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