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基的腦子裏面就剩下兩個字:痛快。
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這麽痛快地打一場了。男人,果然還是要在疼痛中才能體會到自己的價值。
武元基盯着齊晨,心裏終于生出了強烈的勝負心。
什麽彩頭,什麽圍觀的觀衆,什麽青嶼山的禮教,什麽門派間的關系維持統統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享受戰鬥。
武元基慢慢漂浮起來,朝着天上飛去,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幾乎變成了朝天上飛的流星。
齊晨擰眉。
武元基的拳頭在齊晨的眼中越變越大,齊晨瞬間動劍,劍光和拳頭撞擊在一起,齊晨感受到從劍上傳來強大的反震力,接着整個人都倒飛出去。
在觀衆們看來,這一切發生太快,似乎像是齊晨被武元基一拳轟飛。
齊晨尚在中途,還沒撞上山壁,武元基已經殺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揮拳。齊晨用出了元神分劍的手段。手中太阿神劍的劍光從一大束金光分成許多細小的金色劍光。
細小的金色劍光織成稠密的劍網。在武元基的身邊快速穿梭。
武元基的身上被金色劍光轟擊,隻好立身不動,全身真氣凝而不散。劍光撞上去,不僅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還産生許多的火星。
齊晨終于緩過了這口氣。
武元基站在原地,道:“你剛才用的那個紅色真氣是什麽玩意兒,爲什麽現在不用?小子,你再不認真,我可要發飙了!”
齊晨皺眉,那紅色真氣是天魔氣。如果一直使用天魔氣,一定會被武元基看破這是魔教的真氣。
齊晨到現在還沒被武元基擊中過,還一劍斬在武元基的頭顱上。武元基道袍都被打壞,披頭散發好不狼狽。可是随便哪個觀衆都看得出來,占據上風的是武元基。
挨打的一方卻占據了優勢,真是一場難以看懂的比武。
難道真的要丢劍認輸?齊晨看到了山峰上的何幼怡,她正和何佩凝站在一起,小臉上都是擔心的神情,和齊晨的目光短暫接觸之後。齊晨心想,如果就這麽輸了,面子上真是過不去。
可是要怎麽辦才好呢?
齊晨的手中傳來輕顫,一股暖流從太阿劍流入齊晨的手心,順着手臂流入齊晨的心髒。
齊晨感受到了手中太阿劍的心意。
這一把劍也不想輸!
厲害的神劍都會有自己的心念,齊晨此時清晰地感受到了太阿劍的心念。甚至看到一個朦胧的場景。在萬花叢中,有一個白衣的女子正在山下翻飛地舞劍,白衣飄飄,好像仙子。
這白衣女子單手舉劍,一聲嬌叱,太阿劍變成金黃色,金黃光芒從劍上流轉到女子的身上,女子的背後生出一對金黃的羽翼。
齊晨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了武元基,還在劍網之中。
剛才似乎看了很久,不過現實的時間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齊晨也跟着舉起太阿神劍,分出去的細小劍芒都飛回太阿的主體上。金光流轉,渡到齊晨的身上,在齊晨的背後,同樣生長出了一對金色的羽翼。
神機院的觀景台上,绯月發出驚呼:“啊,這一把劍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念卿雲輕笑一聲:“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這一把劍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這是太阿劍的進化形态。隻是我們靈犀閣已經太久沒人能得到這把劍的認可了。”
看到齊晨的背後,金色羽翼慢慢扇動。武元基也爆發出了更強烈的戰意。這種不斷展示出更強實力的對手,是最有趣的對手。
從武元基的身上,有一個巨大的血色紋身浮現。看樣子,像是一種傳說中食龍爲生的怪獸犼。
看到武元基身上的紋身,神機院的長老們都吃了一大驚。武元基的大弟子宏源道:“快快開啓防禦陣法!最高戒備!”
神機院的衆長老得令,不僅将神機院,甚至周圍山峰的防禦陣法都全數開啓。
這種狀态下的武元基,幾乎屬于暴走形态。下起手來,完全不會講任何的分寸。
要保護青嶼山的靈山好景,就得開啓最高級别的防護陣法。
星甸的光芒在群山間升起。青綠色的巨大八卦在神機院的上方慢慢旋轉。
宏源盯着山上,齊晨的金色羽翼一樣十分神武。這個修士本事也十分可怕,等會打起來,恐怕真的是山崩地裂!
齊晨掌握了太阿劍的真正形态之後,力量攀升到了剛才的數倍。這時候,已經少有修士能看清楚齊晨和武元基的移動速度了。就看到一道金光和一道人影漫天飛舞。
戰鬥在空中進行,防護陣法不斷地被震撼。
地面山石也跟着輕微震動。不得不說,宏源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不然以這兩人的修爲、實力,一定會徹底會毀掉這裏的靈山好景。
齊晨此時用的劍術,和紫玉奇的劍術十分相似。也是至陽至剛,大開大合,不留任何餘地。
何幼怡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這兩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根本超出了肉眼能捕捉的極限。
身邊的何佩凝道:“這小子的劍術真是絢爛、好看,就是我們都比不過。但是如果隻是這樣,還是赢不了武元基。”
何幼怡隻覺得難以呼吸,如果她是齊晨的話,肯定能覺得窒息。
這樣可怕的劍法,這樣可怕的劍,都赢不了武元基。想一想都有夠絕望的。
何幼怡小聲道:“可是他是齊晨啊。”
何佩凝輕笑一聲,“傻孩子。齊晨也是人,又不是天上的真仙。人做事,總歸要找方法。就好比,你面前有一座山峰,如果你要過去,你覺得是翻過去簡單,還是削平山峰簡單?要赢武元基,就不能用這樣的方法。”
“那要怎麽做呢?”
何佩凝的表情高深莫測,“上善若水。水是天下最柔和的東西,卻能開山破石,你覺得靠的是什麽?不就是一個柔字麽。柔能克剛,這小子明明已經得到我的指點了,到了現在居然還不開竅。可見水平也不過爾爾。”
何幼怡也越來越擔心齊晨。總不希望齊晨莫名其妙地輸在這裏。
天上的戰況依舊激烈。
齊晨依然是一把劍用之如神,但是武元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齊晨将武元基轟飛一百次,武元基就湊上來一百零一次。
齊晨越打越煩悶。但是又不能認輸。
武元基到現在全靠肉身,沒有動用一件法寶。如果動用法寶,齊晨還真未必是武元基對手。
武元基不用法寶由來已久,正因爲不借助外力,才将肉身淬煉到如此不可思議的程度。
如果變成純粹體力的較量,那麽武元基毫無疑問會是赢家。
山上和觀景台的看客們也跟着變得煩悶起來。因爲這一場戰鬥雖然層次極高,但是一直很單調,不斷重複着一個事件:武元基被轟飛,武元基飛回來,武元基再次被轟飛……
看客們都喜歡有來有回的戰鬥。最後勝負的關鍵幾次易手,毫厘之間才顯得精彩。
武元基被轟飛的次數難以計數,在觀衆們以爲這冗長的重複永無止境時,武元基的反擊終于來了!
從武元基的背上,生出一個青色的八卦,青色的八卦之中,一把青色長槍從異空間中被召喚出來。武元基抓住長槍,齊晨本能地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武元基擺出一個投擲的姿态……
青色的長槍已經從齊晨的臉旁邊飛過去,轟擊在青嶼山的防禦陣法上。
山峰産生劇烈的震撼。觀景台上許多觀衆都差點摔倒。許多的灰塵從房檐上抖落。
青色長槍又飛回武元基的手中。
這震撼讓許多修士從道觀、宮殿之中飛出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何佩凝看着齊晨。這小子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紙條上的話。
“動對靜,柔對剛。”何佩凝的聲音在山峰之間回蕩。
所有人都聽得到這六個字,隻有齊晨在這六個字之中聽出了赢武元基的方法。
齊晨長劍一抖,全身放松。這個方法絕對是可行的。
剛才的投擲,武元基差之毫厘。這一把神槍十分難以控制,而且投擲威力太大,如果傷及了青嶼山的防護陣法也不美。武元基挽出一個漂亮槍花,決定和齊晨做近身肉搏。
兩人互相接近之後,金色劍光和青色神槍攪在一起,如百花缭亂。
隻是齊晨的劍越來越慢,武元基的槍越來越快。
最後變成金劍慢悠悠,青槍有漫天殘像。
武元基越打越是疑惑,每一次他的長槍刺過去的力道都很重,但是接觸到金劍之後,都會被齊晨很輕巧地卸開。這是什麽劍法?
何佩凝笑道:“看來這小子也不算太笨,還知道用太極劍。”
“師父,什麽是太極劍?”
何佩凝笑道:“太極劍嘛,就是畫圓。畫得越圓滿,劍術就越高明。”
武元基心知這樣打下去占不了任何便宜,便改換槍勢,凝神就是雷霆萬鈞的一槍!
沒想到從槍上先是傳來一股古怪的吸力,将長槍引開,刺不中對手,接着又是一股斥力從槍頭傳來。
武元基再次倒飛出去,狠狠地撞擊在神機院的青色八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