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裏面終于變得安靜下來。
齊晨和沈樂心從水底露出頭,齊晨問沈樂心:“薛海和那個女人都離開了,我們要不要去薛海的書房看看?”
這個主意實在太膽大妄爲了。
沈樂心道:“還是不要了。我們今天晚上已經聽到這麽多的秘密了。現在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書房裏面,依然有燈火。
對于齊晨來說,是個誘惑。
但是沈樂心搖頭說:“還是穩妥一點爲好。如果進去之後露出什麽馬腳,被窦一晴察覺了可不好。”
齊晨道:“你說得有道理,爲今之計,最好是先把幼怡從天牢裏面撈出來,住在裏面随時可能有人下毒,實在太危險了。”
“嗯,這件事我還要和何師伯一起商量。”
“我們怎麽回去?原路返回嗎?”
“不用了,這池塘引的是山上活水。水往低處流。我們隻要跟着流水一起走,就能找到下山的路。水路的安全系數應該高于陸路。”
齊晨和沈樂心再次潛入水底,沿着水路朝着山下退去。
從窦一晴的府宅中潛出來之後。水流變得越來越激烈。坡度也變得劇烈。
一條瀑布将水流送到山下。
銀河漫漫,星子遙遙。
隻有瀑布水聲。
以及兩個人。
齊晨拉着沈樂心落到山下的瀑布邊。
兩人都濕了衣服。齊晨不禁想起和沈樂心在玄甲島上的時候,也是這般潛行遊水。夜行衣濕後緊緊貼在沈樂心的胴體上。勾勒出絕美的線條。沈樂心的身材一直都是極品,突兀有緻。
沈樂心背身整理頭發的時候,露出白皙的脖頸。月下美人的畫面,齊晨看得吞了吞口水,雖然在這無人的野外,又上演了濕身的誘惑。但是一想到何幼怡的處境,兩個人都沒有什麽那方面的心情。
而在窦一晴的府宅之中。
一個赤足的女道士正坐在堂内。何佩凝的身邊擺了一個茶杯,不過一口茶都沒有動。
窦一晴在侍衛的簇擁下趕過來。
見到了何佩凝,窦一晴道:“何長老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何佩凝看着窦一晴,并不說話,玩弄起茶杯。
窦一晴對着身後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堂内隻剩下窦一晴和何佩凝。
何佩凝收斂笑容,一臉冷酷表情,放下茶杯道:“窦院長的茶,我可不敢喝。”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怕有人在茶水裏面下毒。”何佩凝道。
窦一晴眼珠一轉,難道被何佩凝識破了?但是很快計上心頭,沉聲道:“我不知道何長老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深夜來訪,說是有關乎青嶼山未來的大事。莫非這大事就是爲了消遣本院?”
何佩凝道:“我徒弟被關在天牢。有人在每天供給的水裏面下毒,這件事窦院長知道嗎?”
“啊?真有此事?!”窦一晴震驚地道。這震驚不是裝出來的。
窦一晴剛和那個神秘女人商量過這件事,窦一晴還沒答應下來。難道是那個女人獨斷專行,已經這麽做了?窦一晴的臉上陰晴不定,内心更是慌亂。窦一晴很不喜歡這種事态失控的感覺。一切都很糟糕。
何佩凝道:“我的小徒弟被羁押,是窦院長和刑堂的堂主唐少府負責的事情,對吧?如果不是窦院長你的命令。刑堂的人敢這麽做嗎?”
窦一晴道:“這真是冤枉。你的小徒弟被羁押是禦教的意思。我隻是執行者。再說了,我和你近日無怨,往日無仇。我爲什麽要毒殺你的徒弟?真是荒謬。”
何佩凝道:“這件事真不是窦院長做的?”
窦一晴道:“我爲什麽要做這件事?你大可以去追查這件事是誰做的。反正和我絕無關系。”
何佩凝看樣子還是不信。
窦一晴問:“那些人用的是什麽毒?”
“名字不知道。不過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混在水中,就是神仙也嘗不出來。不知道窦院長知道這毒的名字嗎?”
“我怎麽會知道。”
“不知道最好。”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我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徒弟,她要是有什麽事情,不管是誰,我都會翻臉。”何佩凝放完這句狠話,就離開了。
窦一晴十分生氣,但是又覺得難以辯駁。一定是那個仙磕山的臭女人暗中做的手腳。下毒也就罷了,怎麽還被沈樂心和何幼怡識破了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第二日。
窦一晴很早就帶着人馬殺到了仙磕山的駐地。
昨晚一場宴會。仙磕山的人許多都喝得大醉。
早上,十分安靜。
神秘女人抱着貓,正在院子中曬太陽。女人的神态和貓一樣慵懶。一隻手正在幫貓順毛,鮮紅的指甲,反射着陽光。
窦一晴屏退左右,對這女人道:“哼,寄琴。你們仙磕山好快的手段啊。你爲何如此獨斷專行,要下手爲什麽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還假情假意地和我商量。你不是早就動手了嗎?”
“窦院長,你說的什麽話?我都聽糊塗了。”
“昨天晚上何佩凝殺過來,因爲有人對她的寶貝徒弟下毒。難道不是你做的?今天早上禦教天不亮傳來禦令。将我和刑堂堂主傳召過去大大地訓斥了一頓。這件事除了你還會有别人會做?”窦一晴怒氣沖沖地道。
寄琴道:“窦院長真是冤枉人。我要是做這件事,會被人識破嗎?”
窦一晴的表情陰晴不定,“如果不是你,難道會有别人?”
“這可說不好。推導一個事件的主謀是誰,最好是從結果來看。這件事我得到什麽好處了嗎?如今那個小姑娘呢?”
“被禦教接到了雲頂天宮。”
寄琴笑起來,“那這件事得到最大利益的是誰?”
“何佩凝!”薛海震驚地道,“難道是苦肉計?”
寄琴道:“禦教請放心。如今人在雲頂天宮,我們不好下手。但是主上早就做了第二手的打算。”
“什麽打算?”
“請葉家的人來青嶼山對峙啊。那兩個小妞不是勾結魔教的人嗎?隻要葉家的人證來了,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窦院長請放心吧,主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窦一晴在院子裏走了幾步,心裏道,還不是要怪薛海,竟然想要傳位給何幼怡。何幼怡身陷囹圄之後,本來已經覺得禦教寶座十拿九穩。沒想到何幼怡的師父何佩凝又殺了回來。這兩個姓何的,真是讨厭!
寄琴道:“不過還有一件事,請窦院長留意君山的人。”
“爲何?”
“最近君山的禦教李宗閣也很不老實。下毒這件事說不定也可能是君山的人做的。”
“可這次君山并沒有派一流的高手來萬仙大會。”
“窦院長,小心一點總沒錯的。”
窦一晴點點頭,“這倒是不錯。”
一大早。
就有守衛打開牢門,将何幼怡的手铐腳鐐解開。薛海的大弟子新城子,進來對何幼怡抱拳道:“何師妹,請吧。”
何幼怡警惕又疑惑地問:“去哪裏?”
“雲頂天宮。何師叔正在雲頂天宮等着你呢。”新城子又将那一把劍交還給了何幼怡。這把劍在何幼怡被打入天牢之後,一直都是師父在使用。這把劍是信物,何幼怡拿到劍之後,終于對新城子産生了信任。
雲頂天宮,不是在一座山峰之上。
而是在連綿的山峰頂上的宮殿群。這裏是青嶼山禦教的居停,也是青嶼山的權利核心。青嶼山構建這一座雲頂天宮總共花費了一千五百多年,花費了幾代人的心血。整座宮城構成一個盤龍的圖案。
平素宮城大半都隐藏在飄渺的雲層之間,很少有展露出全貌的時候。
這一天,也許是爲了迎接何幼怡,天空晴朗,半點雲霞都沒有。整座宮城宏偉的全貌都展現在了何幼怡的面前。
上山還要解劍。
但是薛海已經特别下了命令,允許何幼怡帶劍上山。
屋子裏面,薛海正在和何佩凝喝茶,兩人說着閑話。
何幼怡從屋子外面踏進來,首先看到師父,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
何佩凝訓斥道:“沒大沒小,見到禦教真人怎麽不行禮?”
何幼怡連忙抱拳道:“禦教真人好。”
何幼怡的心思純真,靈台一片清明。都說相由心生,這些都體現在何幼怡的面相和眼神上。薛海越看越歡喜,覺得把青嶼山交給這麽一個有朝氣有天資的少女,而不是那些暮氣沉沉,隻在乎權力鬥争的老頑固。一定會更好。
不論是青嶼山,還是四仙山都到了需要新鮮血液和變化的時刻了。
何幼怡雖然被救了出來,還是很擔心沈樂心,便問:“師父,沈師姐呢?”
“我怎麽知道呢。”何佩凝道,“你且先在這裏住下來。等洗刷了你們的冤屈,我想她自然就會現身了。”
何佩凝又對禦教薛海道:“我真是搞不懂,就是勾結魔教又怎麽了,阿襄雲海如此危險。不學會随機應變怎麽絕處求生。幾枚劍胎已經拿回來了,居然還要治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薛海。”
薛海面對何佩凝的指責,隻是呵呵笑。這麽做,出主意的都是紫玄奇,他隻是執行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