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些侍女走遠之後。
齊晨用目光詢問沈樂心,我們要去看看嗎?
沈樂心傳音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爲好。别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我想去窦一晴的書房看看。”
“你怎麽知道書房在什麽地方?”
“進來這麽久,早在我心裏畫出一張地圖了。這裏是最典型的雲龍布局。重要的地方就在龍眼處。我們隻要去龍眼處,一定會找到窦一晴的重要布置。”
“原來你們青嶼山的人這麽迷信啊。”
沈樂心沒有反駁,在前面領路。穿過一條長廊,長廊外是一池碧水,水邊還有各種植物。池水倒映着天上明月,景物清幽。
來到書房外面。
書房裏面燈火通明。沈樂心疑惑地看了齊晨一眼,不是說千機院今天會有宴會嗎?
從書房裏面傳來兩個聲音。
窦一晴很大聲地說了一聲放肆,情緒很激動。然後是一個女子好言勸慰的聲音。
窦一晴果然在裏面,也不不知道和窦一晴對談的這個女子是誰。
齊晨和沈樂心輕手輕腳地靠住牆根,不敢靠得太近。同時将呼吸調整到最慢的程度。這樣就不容易被人發現、識破。
齊晨将耳朵貼近牆根,能聽見窦一晴的聲音,道:“你們的主意我不能同意,這件事牽涉太廣。如今連何佩凝都回青嶼山了,如果她發現徒弟的死有蹊跷,怎麽辦?何佩凝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
“窦院長真是可笑。做大事還想要惜身?還是說你一輩子都甘願做一個窦院長,而不是窦禦教?”
窦一晴不知道在在和什麽人合謀。而和窦一晴合謀的這個女人,正想要何幼怡的命。
窦一晴又道:“你想過沒有,如果何佩凝發現她的徒弟是被人毒死的,會怎麽樣?你擋得住她那把劍嗎?你不是青嶼山的人,不知道何佩凝的那一把劍有多麽的霸道!”
“窦院長,你膽子忒小。何佩凝是厲害,但是不代表她能看破我們的手段。”這女子道,“窦院長還記得前任神機院院長潘怡文和神機院的幾位長老怎麽死的嗎?”
潘怡文等人死得十分離奇、蹊跷,但是後來驗屍也沒查出任何問題來。原來也是被他們毒死的嗎?
沈樂心心頭震撼,這可是驚天的秘密。
這女子繼續道:“這件事,主上也謀劃了許久。窦院長,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薛海已經去天弈峰峰見過謝弈了。如今要對付的可不是隻有一個劍術如神的何佩凝,還有隐居多年的謝弈啊。”
窦一晴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神色十分慌亂,“不可能的。薛海和謝弈仇隙很深,已經幾百年沒說過話了。謝弈應該巴不得薛海馬上死掉才對,又怎麽會幫薛海?”
“我們在薛海的身邊安排有人,你忘了?窦院長。如今的形勢,對窦院長你十分不利。如果薛海立何佩凝爲下任禦教呢?你要如何反制?”
原來在禦教身邊都有卧底。這些人布置這麽深遠,圖謀肯定很大。
窦一晴道:“容我再想想。應該不用這麽激進的做法。薛海如今命在旦夕,随時可能殒命,我幾百年都等了,還差這幾天嗎?你們這麽做,未免太沉不住氣。”
女子繼續道:“我從仙磕山而來,我說的這些話,都是主上的意思。希望窦院長好好想想呀。”
四仙山的掌門鳳天住在仙磕山。齊晨十分懷疑這個女子口中的“主上”就是四仙山的掌門鳳天。鳳天這人,齊晨沒怎麽接觸過。但是四仙山的整體結構本來就有些松散。四座山頭,四位禦教。平素各行其是,隻有重大事情需要定奪的時候,才會麻煩到掌門。
鳳天想要立窦一晴爲青嶼山禦教,從而操控青嶼山也在情理之中。窦一晴是青嶼山的嫡系,這樣确實能實現——最小的投入和最大的回報,是很劃算的買賣。
沈樂心的心頭,此時用一個簡單的震驚實在難以形容。好像一個世界在她的面前崩塌。
這時,屋子裏面傳來一聲貓叫聲。
齊晨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貓妖?
屋子裏面,神秘女子懷中抱着一隻毛色純白的貓,這隻貓原本神态慵懶,卻突然睜大眼睛,一對異色瞳緊緊盯着門外。
女子輕笑道:“我出去看看,有沒有小蟲子偷聽我們說話。”
齊晨心頭一緊,如果這個女子現在出來,那肯定會被她發現。
可是薛海道:“我這裏層層陣法守護,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你未免多慮了。”
沈樂心拉着齊晨,沈樂心手捏印訣,齊晨和沈樂心的身上出現一道藍色熒光。沈樂心拉着齊晨一起跳入水中。
因爲法術的關系,他們在入水的時候,悄無聲息,甚至水面一點漣漪都沒有。
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然後沉入水底。
房間内,又傳來貓叫聲。
貓的叫聲越來越短而急促,連齊晨都聽出叫聲中的煩悶來。
這女子道:“可能我家的小可愛悶壞了吧,我帶它出去透透氣。”
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女子手捏仙訣,一圈神念蕩開,樹葉婆娑,連水面上都有一層紫色光芒掃過。還好沈樂心拉着齊晨藏入了水中,不然一定會被發現。
這女子什麽都沒有發現,懷中的貓打了一個哈欠,又耷拉着眼睛,在她的懷中毫無精神地躺下來。
窦一晴道:“我說過了,我這裏絕對安全。”
“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窦院長。”
兩人又開始對話。這神秘女子一直想要說服窦一晴對何幼怡動手。但是窦一晴舉棋不定。不動手,他就算輸了禦教之争,依然是青嶼山的三院院長之首,僅次于禦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動手了,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女子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還是那句話,窦院長要是想好了就去通知我吧。我隻能這麽告訴窦院長,主上從來都不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哦。”
這句話近乎威脅。
但是窦一晴沒有什麽表示。
接着那個女子道:“不知道老君書殘頁,窦院長又找到了幾張呢?”
老君書?齊晨也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聽名字應該是什麽功法才對。
窦一晴道:“說來慚愧。我在書庫中足足找了七天,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見着一張殘頁。”
“真的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信不過我嗎?”
一聲尖銳的貓叫聲,打破了夜晚的甯靜。
貓從神秘女子的懷中飛走,落到假山上。神秘女子伸出十指,指甲顔色鮮紅又修長,好像傳說中的女鬼。指甲劃過去,窦一晴哼了一聲,用巧妙的手法躲過了鋒利的指甲,想要擒拿這女子的手腕。這女子的手腕比蛇還要靈活,翻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用指尖逼退了窦一晴。
兩人在方寸之間,搏殺了好幾個來回。
雖然腳下不動,但是比拼的層次卻不低。
随着真力的碰撞,窦一晴的手看上去越來越慢。這是以靜制動,以慢搏快的手法。窦一晴的實力絕不在薛海之下。但是神秘女子輕笑一聲。假山上的貓妖得到了命令,突然睜大眼睛,有劇烈的殺意散發出來……
連在水下的齊晨和沈樂心都感受到了,這神秘女子似乎要對窦一晴下殺手。
這兩人明明是盟友關系,怎麽一言不合就要下殺手了?
窦一晴哼了一聲,腳下一個八卦圖案出現。八卦快速旋轉,平地起罡風。園子裏面,樹葉飒飒作響。貓妖盯着窦一晴,擺出一個随時要撲殺的姿态。窦一晴不得不留意背後。
面前的神秘女人手下也不弱,鮮紅指甲鋒利如刀,如果被劃到了,可能整條手臂都被切下來。窦一晴分神兩處,和這女子戰得不相上下。
齊晨和沈樂心在水底看不真切,隻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
窦一晴突然大喝一聲。
罡風陡然變得劇烈。在池子中漸漸生出一個漩渦。齊晨和沈樂心藏身在水底,好不容易用真力定住了身形。如果這漩渦龐大到一定程度,兩人一定會露出馬腳來,這可就糟了。
難道要被發現了?齊晨已經做好拔劍的準備,這都算什麽事兒!你們不是自己人嗎,打的個什麽勁兒!
風不停息。
這時,一個侍衛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過來,拜倒在圓形的拱門外,道:“院長大人,何長老求見。”
這個院子是下人禁足的地方。沒有窦一晴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有人打擾,窦一晴和這神秘女子都隻好收了神通。
窦一晴盯着神秘女子道:“元老院好幾位何長老,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位何長老?”
侍衛道:“是赤足的那位何長老。何長老說有要事一定要見院長大人。還說這件事關乎到青嶼山的未來。”
窦一晴不禁疑惑地道:“何佩凝此時來會有什麽目的?”
神秘女子含笑,道:“既然窦院長要見客,我就先離開了。”
窦一晴沒做聲。
沒有了窦一晴的法術,池水雖然還在晃蕩,但是漩渦已經消失。
沈樂心和齊晨在水下終于安全了。齊晨心裏想,還好有丈母娘來救場,不然一定會被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