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城内。
街上一大隊人舉着牌子穿過,中間一頂巨大的轎子。紅紗垂下來,能看到一個紅衣的人影。
隊伍吹吹打打的,十分熱鬧。還有人舉着高大的經幡:南荒神教聖教主法駕親臨。
紅衣老祖的排場更勝往昔。不僅樂隊變得更長,還多了許多沿着街道撒花的女子。
粉白的花瓣撒到街邊,帶着迷醉的香氣,和如同星光的柔和光芒。許多愚夫愚婦還以爲是仙家氣象,都跟着在路邊跪下來。
紅衣老祖自然十分滿意。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康樂城中,風雲聚會。
天南地北的修士都有很多。
幾個龍門派的道士看到了之後,覺得紅衣老祖不知道天高地厚。康樂城是青嶼山的主場,在這裏搞這種排場,不是和青嶼山叫闆嗎?
許多修士對着紅衣老祖的排場議論。
南荒的旁門從來不入中土修士的法眼,紅衣老祖的排場這麽庸俗,更是看低了紅衣老祖一籌。
康樂場的治安,青嶼山分劃給了講武堂來維持。
紅衣老祖這樣的排場入城,很快就有幾個青嶼山講武堂的弟子聽到消息,前來維持秩序。
青嶼山貴爲四仙山之一,是道門的魁首。弟子自然十分傲氣。
如果是正道高人也就罷了,一個南荒來的蠻子居然擺出這樣的排場,青嶼山的弟子十分不服氣。
一個用劍的弟子道:“你以爲這是什麽地方?是你們南荒嗎?如此擾亂街頭秩序是何居心!”
南荒神教的人恰好和絕望教團分離,所以不曾受那一場來自魔教的屠殺。有個人怒道:“南荒聖人親臨,是你們這些人的福分。青嶼山禦教爲何不下山來迎接?你們青嶼山的人懂不懂待客的規矩?”
這人說完,南荒神教中的人紛紛稱贊:“大師兄說得好!”
“大師兄的話妙語連珠!”
“大師兄的話絕妙!”
……
這人對着轎子恭敬一拜,“都是師父教得好。”
南荒神教的人又開始吹捧紅衣老祖是多麽厲害,什麽南荒第一聖人,天上谪仙人之類的話張口就來。
中原的這些修士哪裏見過這麽無恥、不要臉的門派,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連青嶼山講武堂的幾個攔路弟子都愣住了好久。
才聽轎子内紅衣老祖道:“諸位擋住本座法駕,是何道理?”
“你這人好不知羞,居然這麽吹捧自己,真是……”
話沒說完,從轎子中一道勁風掃過來,青嶼山講武堂的幾個弟子都飛了出去,砸入了臨街的客棧、酒肆之中。
看到紅衣老祖大展神威,南荒神教的弟子吹捧起來更加地瘋狂了。
這些被勁風掃飛的青嶼山講武堂弟子,臉上都蒙了一層綠光,嘴唇都變成碧綠色,顯然是中了某種奇毒。
那些看好戲的修士,頓時都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幫青嶼山的人出頭。
除了藍雨煙。
藍雨煙本來坐在酒樓中喝酒,紅衣老祖進城的時候也沒多看一眼。藍雨煙去太上高原修煉之後,不僅修爲和劍術有了極大的進步,心境上也遠勝往日。
經曆太多的殺戮和逃亡之後,勝負心完完全全地淡了下來。
隻是,藍雨煙比起以前要更加傲氣了。在現在的藍雨煙眼中,紅衣老祖和土雞瓦狗沒有什麽區别。
所以,才懶得看一眼。
可是紅衣老祖将青嶼山講武堂的弟子丢進酒樓,正好丢到了藍雨煙的面前,還砸壞了藍雨煙的桌子,酒菜灑了一地。
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藍雨煙就站到了街心。擋在了紅衣老祖的隊伍面前。
随手一揮,就用劍氣将那巨大的經幡削斷。
當初在陽池郡,藍雨煙和紅衣老祖兩人就險些打起來,還是白雲散仙說的和。
如今紅衣老祖得了天魔化血神刀,藍雨煙從太上高原歸來,兩個人的實力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雙方都覺得如今的自己實力遠勝之前,很看不起對方。
紅衣老祖悠然道:“藍雨煙,上次老祖看在白雲散仙的面子上,放過你一次。你不思悔改,竟然又敢上門挑釁,這次可沒有白雲散仙能護住你的周全。”
聽紅衣老祖這麽說,那些本來對南荒不熟悉的修士頓時對紅衣老祖高看了三分。
等會這兩人打起來,肯定會是一場龍争虎鬥!
很快,圍觀的修士越來越多。
藍雨煙一動不動。
先沉不住氣的是紅衣老祖。
一道黃色勁風從轎子中飛出來,藍雨煙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從他的眉心生出五道冰晶護體。
黃色的毒風完完全全地被擋在了冰晶之外。而且毒煙一靠近冰晶,也會被凍住。如此精深的寒冰真氣,簡直是聞所未聞!
紅衣老祖早就料到這毒不可能對藍雨煙有作用。
從轎子中飛出來,攤開折扇。折扇上幾朵妖豔的牡丹,活了過來。
牡丹的藤蔓朝着藍雨煙的方向卷過去,在藤蔓之中一共有三十六種奇毒。隻要中上一點……
紅衣老祖本來自信滿滿。沒料到,藍雨煙隻是意興索然地搖搖頭,然後朝着紅衣老祖走過來,一步、一步,十分緩慢。
牡丹的藤蔓卷過去,在接近藍雨煙的途中,速度越來越慢。好像寒冰真氣連時間也能凍結。
一層霜花從藤蔓上蔓回來。
轉瞬,幾朵牡丹就被凍成了冰花。紅衣老祖手中的扇子也裂開幾條大縫。紅衣老祖被破了法器,十分惱怒。但是很快想到,藍雨煙到現在都還沒有動劍!
一個劍仙不動劍,能施展出本身幾層的功力?
南荒神教的弟子看到藍雨煙厲害,趕緊逃到紅衣老祖背後。
藍雨煙卻有些意興闌珊。紅衣老祖太弱了,藍雨煙一向将玄洲三聖視爲目标,哪裏會将紅衣老祖放在眼裏。
這一場架,打赢了又有什麽意思呢?想到這裏,藍雨煙準備離開。
而紅衣老祖,分明從藍雨煙的眼神裏面,感覺到了徹底的輕蔑。
這種輕蔑是紅衣老祖最不允許的,放佛又看到了當日姚小蝶的眼神。好像那一個噩夢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紅衣老祖做出一個抽刀的姿勢,對藍雨煙離開的背影道:“藍雨煙,本座諒你修行不易,還有些微末道行。你要是道歉,自願拜入南荒神教成爲護教大弟子,就饒你一命。”
藍雨煙轉過頭,冷冷看着紅衣老祖:“你嫌命長?”
紅衣老祖直接拔出天魔化血神刀!
一把彎曲長刀,上面有紅色的花紋。
連空氣之中都飄着腥味。
這一把刀,雖然不知道名字,藍雨煙也十分動容。
原來紅衣老祖依仗的就是這一把刀嗎?
這下子顯得有趣了。藍雨煙看着紅衣老祖,如果有這把刀,倒是值得和他動動手。
紅衣老祖得意地看着藍雨煙:“我這一把是天魔化血神刀,你若是怕了,過來拜師。老祖念你……”
一道寒芒從紅衣老祖的臉邊擦過去,劃傷臉頰,有鮮血流出來。
實在是太快了!
剛才藍雨煙出劍、收劍一氣呵成,紅衣老祖的眼睛甚至來不及捕捉藍雨煙的劍光。
藍雨煙冷淡地說:“你話太多了。要戰便戰,别說廢話。”
這些觀戰的修士也很少有人能看清楚藍雨煙的劍。隻看到白光一閃,紅衣老祖臉上就出血了。
一圈冷光從藍雨煙的身上蕩開。氣溫明顯降低。
藍雨煙的寒冰真氣太厲害了,就算被波及到了,也會十分危險。觀戰的人也紛紛後退。
紅衣老祖緊緊握住天魔化血神刀,這一把刀是他唯一的依賴。
他沒想到,隻是分别一年,藍雨煙居然就有了這麽可怕的成長。可是……隻要你還是人,有血肉之軀,難道厲害得過天魔化血神刀嗎?
天魔化血神刀變成血色的刀光斬過去。
巨大的血色波紋讓地上的冰晶全部破碎。
藍雨煙的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藍光瑩瑩的仙劍。
藍色的劍光和血色的刀光相碰撞!
紅衣老祖露出期待的表情。隻要藍雨煙被血色的刀光劃破肌膚一點,就會身死道消。
紅衣老祖本來已經覺得勝券在握,突然看到藍雨煙變成了一個透明的冰人,天魔化血神刀的刀光完全被他的藍色劍光擋住。地上多了許多的冰晶。
氣溫越來越低了!
怎麽會?怎麽會有人敵得住天魔化血神刀!難道藍雨煙不是人嗎?
紅衣老祖已經慌了神,藍雨煙直接殺到了紅衣老祖的面前。紅衣老祖驚慌失措之下,用天魔化血神刀朝着藍雨煙的頭顱斬下去。
沒想到藍雨煙根本不用劍去格擋,而是用另外一隻手握住了天魔化血神刀。
“這是怎麽回事?”
“将血肉之軀進行元素化變成了冰人……這是何等的境界!”
天魔化血神刀斬不動藍雨煙。藍雨煙松開天魔化血神刀,重重一拳打在紅衣老祖的面門上。
紅衣老祖飛出去,過程中還吐出幾顆牙齒。
陽池郡的噩夢再一次地重演!
在地上爬起來之後,紅衣老祖氣急敗壞,狂嘯一聲,駕馭着天魔化血神刀朝着天空遁走。
而南荒神教的弟子目睹了紅衣老祖這一場失敗,也紛紛丢到樂器、經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