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紅衣老祖合上扇子,道:“陶婆婆好,夏大先生好。”
朱九真怒道:“紅衣老鬼,你怎麽不對我問好?”
他是一個渾人,紅衣老祖懶得理會,對陶婆婆道:“幻波池的事情,如果是聖姑她老人家降下的法旨,我自然不敢管。不用陶婆婆請,我也會主動前來,任憑驅馳。隻是三小姐把這些人找來,真的是聖姑的旨意嗎?”
紅衣老祖花種有話。一下就區分了幻波池的人物:三小姐和聖姑。聖姑和三小姐的命令應該分開看待。
夏大沒說話。紅衣老祖的話正中要害。這些人聚集到此處,隻是三小姐的意思,聖姑可能毫不知情。
陶婆婆道:“沒錯,這次我們出動,請來這些朋友都是三小姐的意思。和聖姑她老人家沒關系。怎麽,三小姐的話,便不是話了?哼,聖姑苦修不問世事多年。這百年來,幻波池都是三小姐在當家。怎麽,紅衣老鬼,你有什麽不同的意見?”
紅衣老祖折扇打開,笑着道:“既然是三小姐的意思,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陶婆婆你指使朱九真給這些朋友下毒,是三小姐的意思嗎?朱九真挾持幾個女子,來威脅那邊的劍仙。也是三小姐的意思嗎?原來幻波池、聖姑、三小姐是這樣的人?”
陶婆婆盯着紅衣老祖,心裏知曉這個老鬼突然到來,果然是不安好心。這老鬼一向野心極大,隻是因爲幻波池聖姑威名赫赫,所以都讓手下門人弟子盡量避開幻波池。
漫山的漢子都放下法寶,憤怒地盯着陶婆婆和朱九真等人。朱九真是南荒有名的毒仙。這些人中了朱九真的毒,又被朱九真所恫吓,所以亂了分寸,現在有紅衣老祖強行出頭,頓時冷靜下來。
有人道:“三小姐請我們來做事,我們不敢推辭。隻是人來了,婆婆卻給我們下毒是何道理?”
“對啊,還指使我們圍攻這位劍仙。大家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打得個什麽意思?”
“三小姐怎麽還不來,來了也好看我等中毒的樣子啊。這道理我看隻能找三小姐去說道說道了!”
一時之間衆憤填膺。
夏大道:“聖姑在南荒幾時不公道過?大家誰沒受過聖姑她老人家的恩惠?陶小姐是聖姑身邊的人。豈會害了大家。且聽陶小姐怎麽分辨。”夏大的聲音不大,卻直接鑽入衆人的耳膜,完全蓋過了吵鬧的聲音。
頓時安靜下來。
陶婆婆感激地看了夏大一眼。
朱九真激憤地道:“下毒是老子下的,有種你們來找老子。和瑩瑩……陶婆婆沒有關系!”
“那你還不拿解藥來?大家都是給三小姐辦事來的。中了毒怎麽辦事?”
“朱九真,你可不要壞了聖姑她老人家的名聲!”
“我看啊,三小姐請朱九真過來就是一個錯誤,這事情還沒辦呢,就把人心全部傷了。”
起哄聲此起彼伏。
漫山遍野都是指責朱九真的聲音。朱九真雖然怒極了,卻也知道衆怒難犯,一時之間氣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陶婆婆對朱九真小聲道:“你快把解藥分發給大家。若是傷了大夥的心,怎麽給三小姐辦事。”
朱九真道:“我剛才隻是吓唬他們的。其實隻是一些麻醉粉加上岐黃而已。喝一點清水就沒事了。”
陶婆婆嗔怪地看了朱九真一眼。
朱九真老頑童的性格,立刻笑開了花。剛才的不快馬上一掃而光。
有人打開水囊,喝水之後,不适感頓時消散。
……
隻是一點藥粉,就唬住了南荒群雄。朱九真不禁有些得意,這件事以後說出去也是十分得意的戰績啊。
紅衣老祖輕搖折扇,含笑不語。
陶婆婆道:“紅衣老鬼,明人不說暗話,你來這裏到底是爲了什麽事?”
“我在南荒聽說三小姐糾結衆多好手來中土,似乎是要和中土的道門過不去?”紅衣老祖道,“如此熱鬧的事情,怎麽能獨獨缺了我南荒神教呢?我來這裏就是想要告訴三小姐一聲,我南荒神教也任憑驅馳!隻要三小姐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紅衣老祖的面目真誠,但是内心就未必了。誰都知道他野心極大,平時門人弟子對他極盡吹捧之能事。走到哪裏都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和唱戲的草台班子差不多。隻是紅衣老祖修爲遠遠不及聖姑,無法之下才屈居人下。
陶婆婆道:“這件事和你并不相關。你管好你的南荒神教去,休要在此叨擾。”
齊晨走到楊彩庭的身邊,楊彩庭中了毒,臉色紅得十分詭異,十分虛弱,連話都說不出來。
齊晨提着血魔劍,問:“我的解藥呢?”
“沒有!”朱九真對齊晨做出一個鬼臉。
齊晨此時是真的動了殺心。但是又擔心殺了朱九真,楊彩庭三人的毒無藥可解。一時之間不知道拔劍還是不拔劍。
紅衣老祖看過來,對齊晨抱拳。
畢竟剛才是他從朱九真的手中救了楊彩庭三人,齊晨也抱拳回禮。齊晨改換了分身,紅衣老祖認不得齊晨,齊晨身後的楊彩庭,雖然在陽池郡也和紅衣老祖有數面之緣,但是紅衣老祖已經忘記了這個小姑娘。紅衣老祖對陽池郡的全部記憶,都已經隻剩下:姚小蝶給他的屈辱。除此之外,全都忘記了。
紅衣老祖的神光内斂,顯然舍棄了去阿襄雲海的機會,回到南荒之後,修爲又有了進步。
齊晨的劍術,剛才夏大、卓老五已經領教過了。如果齊晨的劍攻過來,誰都救不了朱九真。便道:“朱九真,你快把解藥送上。”
“不給!”
夏大道:“現在你是給幻波池辦事!還以爲是你一個人嗎?這三個女子如果中毒死了,幻波池的名聲可就要蒙上一層污迹。你這人怎麽一點道理都不懂?”
“我就是懂道理,不想給!憑什麽你一個手下敗将能這麽說我?”朱九真到了這種時刻還不忘和夏大吵架。
陶婆婆知道夏大的話有道理。但是很忌憚齊晨的劍。如果給了解藥之後,齊晨和紅衣老祖聯手怎麽辦?這裏的人誰能擋得住?
紅衣老祖道:“妙極,妙極。原來幻波池連挾持小姑娘威脅人這種高明手段也玩得如此爐火純青。真是爲聖姑她老人家臉上增光啊!在下十分佩服。”說完紅衣老祖還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揖。
朱九真辯解道:“毒是我下的,和幻波池沒有關系!”
紅衣老祖道:“朱九真,你的話老祖我信。但是這漫山的漢子,幾百雙耳朵都相信嗎?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傳出去,豈不是侮辱了聖姑她老人家的威名?”
那個小苗女也跑到了朱九真的面前,對朱九真說:“九真爺爺,你就幫我的好哥哥把毒解了嘛。大不了下次你再去我們寨子的時候,我給你多一壇子五毒酒,怎麽樣?”
小廟女笑靥如花,朱九真聽到五毒酒,差點流出口水來,卻道:“不行!至少一壇半!”
飛柳花道:“好好好!一言爲定!”
朱九真道:“小花兒。你可想好了,這三個中毒的女子可都是你情哥哥的相好的。要是治好了她們,你的情哥哥還會去你們的寨子和你成親嗎?你可不要學你的九真爺爺,做了一輩子好人,最後孤獨一生,哎!”
時候這話的時候,朱九真看向陶婆婆,眼神十分深情。
陶婆婆道:“朱九真,你去給那三個女子把毒解了。紅衣老鬼說的話确有幾分道理。我們幻波池向來不做卑鄙之事。這件事如果讓聖姑她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的。說不定會打我們的闆子。你和我不足惜,如果因此連累了三小姐可如何是好?”
朱九真沒精打采地搖搖頭,走到齊晨的身邊。
齊晨放朱九真過去。
朱九真從懷中取出一塊磁石,道一聲“收”,然後就看到三根細如牛毛的金針從三女的體内飛出來。毒針取出來之後,朱九真又将一包藥丸丢給齊晨,道:“每日早中晚服用一次,三日就能解毒了。哼,藥我給了,再死人了,可别賴我。”
毒針被取出來之後,齊晨趕緊給楊彩庭三人服下一枚藥丸,服下之後,馬上有了一些力氣。楊彩庭抱着齊晨,想要開口說話,齊晨卻封住楊彩庭的嘴巴:“不要說話,以免洩了真氣。先打坐,真氣在體内走一個小周天。”
齊晨看到三女的情況安定下來,抱着血魔劍護在三女之前。
齊晨的眼神殺意凜凜。
沒想到小苗女走到身邊,拉住齊晨的手,“好哥哥,我在寨子裏面等着你。你會去看望我的,對吧?”
“我……”最難消受美人恩。齊晨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小苗女笑靥如花,道:“我可當你答應了!”
說完這句話,小苗女蹦蹦跳跳地跑回苗人中間。苗人的女子都十分歡騰。
這些苗族的女子,追求愛情的時候比中土的女子要熱烈奔放得多。在苗家,愛情是簡單的東西。也許隻是看對眼了,也許隻是山歌唱得好聽。
隻要滿心歡喜就夠了。
沒有門第,沒有财富,也沒有其它的雜質。是天底下最幹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