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和齊晨告别。
之後準備去刺殺曲岩。
刺殺曲岩需要精心的準備。神魔海的守備比阿襄雲海更加森嚴。曲岩一向深入簡出,就連他座下的弟子都難得見其一面。更何況曲岩的修爲堪稱大宗師。
雲月爲什麽要刺殺曲岩,這件事要從雲月小時候的經曆說起。
雲月的父親是鐵勝門的劍主,也就是掌門。鐵勝門擋在了神魔海擴張的必經之路上,又不願意低頭屈服。所以被曲岩親自帶弟子滅掉了。
隻有雲月被母親放在一個神奇的簸箕裏面,颠倒乾坤,轉換時空,逃了出來。六歲的雲月饑寒交迫,不知道如何生存,好在這時候遇到了她的師父——化意真人。
化意真人将雲月帶到奇洛山上。奇洛山生活着許多猿猴,這些猿猴時常折斷枯枝、竹子,拿在手中打鬥嬉戲。雲月看着覺得十分有趣。
化意真人的手下,還有幾頭老猿侍奉。老猿都有長長的白眉。這些老猿活了幾百年,已經通人性。又經過化意真人佛法點化,靈智和人沒什麽區别。
有一天晚上。雲月睡得半醒,聽到山洞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揉着睡眼走出洞去。
隻見兩頭老猿各拿竹枝在手中,戰鬥得正酣暢,帶起激烈的劍風。不僅有風,還有不同尋常的光影,讓小小的雲月覺得十分可怕。化意真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雲月的背後,沉靜地道:“這叫做劍術。是你将來要學的東西。”
“我現在學不行嗎?”小小雲月稚氣地問。
“你現在年紀太小了,不大适合。等你十歲之後,才能傳你劍術。”
雲月在山上學藝的過程很辛苦。但是在經曆了這麽大的家庭變故之後,雖然年紀小,雲月也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那個鐵勝門的大小姐了。
學藝,從一把長長木劍在手,和山裏的小猿猴對打開始。
到十六歲的時候,雲月已經有了不俗的劍術。人也初長成。雲月穿着白衣,山中冷風吹在她的身上,衣袂和發絲飄飛,就像是廣寒宮的仙子。更有趣的是,一座山的猿猴,隻要看見雲月都會望風而逃。就算是有再好吃的果子也不願意出來。
山上的猿猴不再是雲月的對手。
這時,化意真人給雲月定下來了全新的目标:斬鷹。
雲月時常在山上、懸崖峭壁、藤蔓老樹上攀登,身輕如燕。但是并不會飛行。化意真人又傳下一把仙劍,從這把劍開始。雲月真正地走上了修仙的道路。
寒山之上,百年苦修不辍。雲月終于有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除了師父,山上幾個老猿都不是雲月的對說。心想着總算是學藝成功了。練劍成功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下山找曲岩報仇!
雲月一直在等一個契機,去找化意真人,說下山報仇的事情。
沒想到化意真人率先将雲月叫到了身邊,讓她發下重誓:“五百年内,不可以去找曲岩報仇!”
當年的雲月還太年輕,又常年悶在一座山上練劍,外面的事情聽說多過經曆。說不好聽一點,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紀。
雲月有很高的天賦。但是還沒有把天賦全部兌現成修爲。
有天賦的年輕人很多,最後能成爲絕世宗師的卻很少。
現在的雲月去找曲岩報仇,隻能是送死。
化意真人修煉的功法,叫做《青蓮佛典》。修煉的時候十分兇險,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被天外陰魔、天魔占據了身體。堕入無間魔道,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好比龍虎山的邱飛,他就是因爲練功時,沒有敵過外魔的誘惑,堕入了魔道。最後身死神滅。
化意真人在修煉的時候,行功正到關鍵的時刻,曲岩三個弟子忽然殺過來。因爲曲岩聽說了化意真人這裏藏着鐵勝門的餘孽,想要斬草除根。
化意真人倉促應戰,因此受了重傷。座下幾頭老猿也不是曲岩弟子的對手,紛紛被斬殺。
最後化意真人在臨死前,逆轉守山大陣,将雲月傳送了出去。
這一次依然隻有雲月得救。
和師父、老猿生活這麽久,早就有了家人一般的感情。家人在自己面前,被毫不留情地剝奪生命。實力低微還被兇手無情嘲弄……
後來站到化意真人衣冠冢前的時候,雲月沒有哭,隻是冷笑。
在回山的路上,她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雲月總結:自己全部的無能爲力都是因爲不夠強大。不夠強大的理由是因爲不夠冷酷。夠冷酷,才能強大。
所以大懸浮世界多了一位絕情仙子,少了一個純真少女。
某種意義上,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化意真人和雲月有五百年不能找曲岩報仇的約定。不然雲月一定會發瘋地找神魔海報仇!舊恨之上又添新仇。呵,五百年的時間,能不能練成那本《青蓮佛典》呢?
《青蓮佛典》是很奇特的功法。在練到第七層之後,需要借助外力來提高修煉者的身體素質。得到仙人血液,意味着雲月能夠超越師父,真正達到“化龍”的境界。
“化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一個漫長又持續的過程。等到雲月的全身血液都變得和仙人血液一樣金黃,雲月就真正“化龍”成功了。成爲了佛教傳說中的天人。這凡間的頂峰存在。
但是雲月已經不能再等了。因爲這份仇恨已經足足忍了五百年了!
如果再忍下去。曲岩天劫加身,說不定就會身死道消……
神魔海位于阿襄雲海的北邊。天空時常陰沉,烏雲密布,醞釀雷暴。
雲月坐在巨大的浮空船上。除了雲月,所有人都跪在甲闆上禱告着。這支船隊剛才經曆了狂躁的雷暴。好幾次雲月都動了心念,想要棄船離開。
好在最後有驚無險,雷暴并沒有擊中船隊。
夜色之中,能看到一圈浮空小島,像是散落的珍珠,拱衛着一座巨大的城池。
這裏就是神魔海的老巢——暗武之地。
夜色之中。城内,有彙成長龍的火把。城牆上有成隊的衛士、道兵明火執仗,到處奔走。
雲月好奇地看着城内,城内好像陷入了混亂之中。
果然。
城内幾座法術巨塔,閃耀出紅、藍、金三色光芒。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巨大的鍾聲不斷敲響。這是遇到了緊急情況才會敲響的鍾聲。
一般隻有攻城、大火災才會被人鳴響。
真是天助我也!
這混亂毫無疑問有助于雲月完成刺殺。
在靠近城池的地方,船隊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城裏,表情不知所措。
隔岸觀火。看得十分分明。
能清晰地看到一條火把長龍被不斷地突破!
城裏傳來高呼聲:“不要讓刺客跑了!兒郎們!攔住那個人!能誅殺此人者,賞萬晶,封侯,食千戶!”
接着是一連串的慘叫聲……
有高手在突圍出城!
雲月倏爾一笑,化成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城裏投射而去。
這座城池嚴格地按照八卦、九宮分區。
雲月直奔最中心的宮殿。
現在那些高手、軍隊、道兵都去追擊神秘刺客了,正是宮中最空虛的時刻。
一路上雲月完全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落到宮中。
雲月遇到兩個穿着铠甲,拿着仙劍的将軍。
雲月冷冷問:“曲岩呢?”
“大膽!聖神的名諱是爾等能直呼的?”
雲月擡手,手中拂塵刺穿了将軍的胸膛,血流如注。死之前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沒想過會有人敢在這宮中公然行兇。
将軍倒下去。另外一名将軍拿起劍護在胸前。生怕雲月突然對他對手。
雲月收回拂塵,對剩下的一人冷冷道:“我再問一遍,曲岩那個老匹夫在哪裏?”
因爲同伴的死,剩下的這名将軍害怕得面如死灰,道:“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不能放過我一條生路?我家裏還有妻小。”
雲月冷笑,原來你們神魔海的人,還會在乎家人?不是随意就将反對者屠殺滅族麽?
“可以。你快帶我去見曲岩。如果你敢騙我,這個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你的下場。”
雲月的手段高深莫測,将軍不敢違背。帶着雲月穿過寬大的回廊。廊柱十分高大,需要幾人才能合抱。
很壯闊的宮殿之中,隻有少許的油燈。
再穿過清冷的馳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和宮城外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月問:“這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你是不是故意帶我去錯誤的地方?”
“小人怎麽敢!”将軍抱拳道,“女英雄。你有所不知。聖神素來喜靜。這裏已經是禁區,除了聖神座下弟子與四使,尋常不準人進入。”
“曲岩那個老匹夫也敢稱聖神。真是不要老臉了。”
将軍不敢和雲月争論,露出尴尬的表情。低着頭繼續帶路。
終于在一座雄壯的宮殿前停下來。
巨大的宮門有十幾米高大,就像是來到了巨人國。人站在門前顯得是如此渺小。
帶路的将軍露出苦惱的表情,道:“女英雄,聖神就在這裏面……我……”
看樣子在,将軍是不敢進去。雲月也不爲難他,道:“你走吧。”
雲月低哼一聲。
拂塵一甩,巨大的宮門沉沉打開。
将軍目瞪口呆地看着雲月的手段,楞了好幾秒,才想起來逃命要緊。
打開門,是一道大理石鋪的路,兩排石燈通向前方的正殿。
院子裏面暗沉沉的,一點光線都沒有。
這個夜晚本來就黑雲籠罩,遮住了雙月的光芒。這裏面不僅不掌燈,而且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吸收了本來就很稀疏的光線。變得比外面還要黑暗,甚至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雲月是強大的修士,用心眼也能看到。
雲月走進去。
中間有一排石燈已經損壞了。石燈被強大的劍氣切成了兩截,切口十分平滑、鋒利。
雲月知道,是有人捷足先登,刺殺過曲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