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易海冰帶人從空間傳送門的另外一邊,抓回了沈樂心、何幼怡。
齊晨在易海冰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易海冰聽完之後驚疑不定,就答應将沈樂心、何幼怡交給齊晨了。
齊晨說的那句話,完整版本是:“我還進去了門裏面,我在裏面看到了仙人的屍體,是你熟人的模樣,這具屍體和姚小蝶有特殊關系。”
易海冰頓時懷疑齊晨知道了那件事……
姚小蝶身上三聖門的禁法,還有龍牙匕首,隻需要第三件聖物就能召喚滅世黑龍。
這第三件聖物就是仙人的屍體。
要迎接滅世黑龍的意志,沒有比仙人的屍體更好的容器了。
易海冰不知道齊晨話裏的玄機,畢竟她沒見過躺在裏面的仙人屍體是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誤會,很巧妙的誤會。
齊晨的突然失蹤也給了易海冰試探姚小蝶的機會。同時易海冰還派了使者出去,專程請三聖門的大祭司來阿襄雲海。
和神魔海曲岩的對抗,滅世黑龍會是易海冰最後的底牌。這是戰略性的武器。
如果戰局不利,可以拿出來威脅曲岩,大家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易海冰對于那個小院子的監視每一天都沒有松弛。姚小蝶深入簡出,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舉動。甚至齊晨失蹤了這麽久,也沒表示。每天隻是安靜地做着女紅,繡着花。
這樣的尋常,反而變成了十分的不尋常。所以易海冰按兵不動,不去試探姚小蝶的态度。隻要她人在阿襄雲海之内,滅世黑龍就等于握在易海冰的手中。
天蔑宮,大雄聖殿。
易海冰很喜歡聽古琴。古琴的聲音是大雅。能夠陶冶情操,更能讓易海冰得到心靈上的平靜。
彈古琴的樂師,是易海冰精挑細選的樂師,很秀美的女子,手指更是美絕,玉指芊芊。琴也是易海冰特别從四大洲部的青洲求回來的。這把琴音色铮铮然,很對易海冰的胃口。
易海冰斜躺在寬大的王座上,身姿慵懶,黑色長發披散,長裙拖拽到地上也不在乎。她閉着眼睛,用手指打着節拍。心緒飛了很遠,最近的事情紛雜煩擾,每一件都要用心處理。不然,即便現在占盡了優勢,也還有可能滿盤皆輸。
曲岩的後手還沒用出來呢……
“叮!”突然琴師手中的琴弦斷了一根。
易海冰猛然睜開眼睛。
琴師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接着剩下的六根弦,在完全沒有接觸的情況下,全部崩斷!
琴師連忙俯下身子,“主上。這……”
這把琴十分貴重,損壞了琴師一定是百死莫辭。
可是易海冰淡然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琴師連忙磕頭稱是,站起身,想要走出空曠的大雄聖殿。
在跨過門檻的一瞬間,易海冰突然道:“等一等……”
琴師連忙轉過身,十分害怕地拜伏在地上。
“你讓下面的人叫李秀青來見我,速度要快。”
李秀青的紫色劍光很快地投入到大雄聖殿之外,李秀青走進來,抱拳道:“主上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是很重要的事情。今兒我在殿上聽琴,沒來由的,琴弦全部崩斷了,這不是好兆頭。”
李秀青不覺得易海冰會是這麽迷信的人,便道:“是不是琴師處理不當。”
“不是琴師的錯。是我這些日子忙得神魂颠倒,不僅要對付我的師弟曲岩,還要提防着齊晨,漏算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易海冰道,“我真是年紀大了,腦袋不好使了,有些昏聩了。”
易海冰一拂衣袖,“秀青,你随我來。”
易海冰的腳下生出雲彩,帶着李秀青飛上天空,朝着阿襄雲海的南邊飛過去。
那邊是禁區,連李秀青也不曾去過。
路過一根尖細的白塔,這裏是仙冢。
兩個人繼續南飛,終于在一片竹林前停下來。竹林之外,有道兵守衛。見到易海冰和李秀青,都十分恭敬地半跪行禮。易海冰沒有表示,而是直接帶着李秀青穿進竹林。在曲折的道路上沒走多久,就到達了阿襄雲海的邊緣,周圍一座山石,山石上還有一個長胡須的老道士正在酣睡,老道士的身上、臉上都十分邋遢。道袍上一層厚厚的油污,黑得發亮。也許是因爲太久沒洗漱過的關系,胡子、頭發都粘到了一起。
老道士身邊有一個一人高的葫蘆,靠着石壁。
見到易海冰,老道士微微張開一隻眼睛,然後又閉上眼睛道:“這一年,血河在底下都不老實,都是我鎮壓住了。你今天終于舍得來了。還帶個小姑娘,是想讓這個小姑娘來接我的班嗎?”
易海冰道:“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也要下去看過情況再說。”
老道士道:“那你上來再叫我,我喝醉了,要睡一會兒。”說完老道士頭一歪,發出雷鳴般的鼾聲。
易海冰和這個老道士的對話,李秀青聽得雲裏霧裏。
易海冰一招手,一條小船從無盡虛空之中緩緩漂浮上來。
李秀青跟着易海冰站到小船上,小船緩緩下落,朝着無盡虛空的深處而去。
易海冰對李秀青說:“阿襄雲海一共有三件驚天大秘密。前兩件我都對你說過了,天書奇石和仙人的屍體。今天我要帶你去看的,是第三件秘密——雲海下的無盡血河。這天底下最污穢的東西。”
小船不斷地下落。
很快就超過了一千丈的深度。這樣的深度,一般的修士根本不敢抵達。周圍都是一片寂寥,隻有稀疏的灰色霧氣。
再往下一千丈。
“到了。”
不用易海冰說,李秀青也已經看到了……
在他們的正下方,有看不見邊界的血色水域。雖然隔着幾百丈,就有一股濃烈的腥味撲鼻而來。熏得李秀青十分難受,心口就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一般。
血河波濤洶湧。
李秀青道:“這些血是從哪裏來的?”
“從一個修士身上來的,他屠殺了一整個小世界的生靈,煉成無上血魔之身。最後被鎮壓在了阿襄雲海的深處。這個修士的名字叫做——血河老祖。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血河,就是他的法身。也是天底下最污穢的東西。隻要沾上一點,就有可能被他侵蝕神智!”易海冰道。
“這居然會是一個修士的法身?”李秀青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易海冰道:“血河老祖的厲害,恐怕還在齊晨之上。這裏有三十六層大陣鎮壓、煉化,持續四千年晝夜不停息,可是你看這血河,依然滔滔。我剛才在大雄聖殿聽琴,古琴七弦全斷,就是因爲血河老祖的惡念透過了無盡虛空,傳到了天蔑宮中。”
李秀青道:“這陣法難道已經鎮壓不住他了嗎?”
易海冰道:“再厲害的陣法也敵不過時間的消磨啊。這是世間的法理,不可辯駁。上面的那位老道長,就是自願守在這裏加持陣法的前輩。我想,如今隻靠他一人的力量,已經不能完全地壓制血河老祖了。所以我才想請秀青你幫忙,暫時在這裏鎮壓血河老祖的神識。畢竟在目前的雲海内。你是唯一值得我信賴的人。如果是其他人,說不定會受了血河老祖的蠱惑,而反水……到時候真的就生靈塗炭了!”
李秀青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在神劍宗的時候,李秀青曾今發下宏願,要用她手中的天心劍,主持世間的正義。這是李秀青練劍的根本之一,到現在也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忘卻。
李秀青義正詞嚴地道:“這件事我答應,隻是不知道我要在這裏駐守多長的時間?”
易海冰道:“最多一個月,我就能找人來接替你出去。”
“好。”
就在這個時候。
虛空之中,一道血色的劍光從上方筆直朝着血河沖下來。
“什麽人?”李秀青呵斥的同時,天心劍已經飛了出去。
巨大的紫色劍芒站在血色的劍光之上,血色的劍光一聲哀鳴,折成了兩段!
露出一個少年,少年血色的頭發,身上一條長長的傷口,手中的血色劍光被折成了兩段。少年受傷很重不斷有血液從傷口湧出來。
這個少年是和齊晨一批來的乘客。曾經在後海上和巨大的魚人作戰。
這血色的劍光,顯然和血河有某種聯系。
李秀青不敢怠慢,天心劍化成萬千紫色小劍,朝着少年殺過去!
少年的臉上是視死如歸的表情,他張狂地笑起來,“血河!血河!血河老祖要出山了!”
下面的血河也放佛感應到了少年的劍光,變得更加洶湧,很快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看上去十分可怕!
李秀青的劍光刺中少年的身體,彙成紫色的光繭,将屍體包圍,丢到了小船之上。
面對這血腥,李秀青和易海冰面不改色。
易海冰道:“是這次新來的人,小雜魚而已。恐怕是血河老祖在外面的傳人。真虧他們能找來這裏。”
李秀青面色鐵青,盯着血色的漩渦。
而在剛才的戰鬥之中。
少年流出來的鮮血,有一滴精血混在裏面,從天上流下來,注入了血河裏面。這一點,李秀青和易海冰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