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陽升起來。
小小院子裏面也變得熱鬧起來。
将兩人扶進屋子之後,姚小蝶要幫忙處理傷勢。
“四仙山的人?”姚小蝶一探沈樂心的脈,便用很奇怪的眼光看齊晨。不知道齊晨帶回兩個四仙山的女子,是打的什麽主意。
齊晨笑起來,說:“是啊。先幫她們處理傷口吧。不要管什麽門戶之見了。我們都已經出了玄洲,就放下那些無聊的成見吧。在這裏,我們都是阿襄雲海的客人。”
婵娟從裏面的房間出來。眼神溫柔如水,看到了兩個受傷不輕的年輕女子,輕輕掩住檀口,略有些驚訝。婵月從婵娟的後面出來,惡狠狠地瞪了齊晨一眼:“大色狼!你怎麽又禍害别的良家女子了?”
齊晨攤攤手,“你這真是冤枉我啊,我是救人,不是害人。”
沈樂心的傷勢不算嚴重,調養半個月就能痊愈。何幼怡的傷勢要重許多,骨頭都裂開了。姚小蝶小心地在何幼怡的傷口上塗上金黃的粉末。這粉末是姚小蝶獨家的療傷秘藥。
沈樂心坐在一邊,看着姚小蝶爲何幼怡療傷。姚小蝶的表情很認真。看不出她心裏的想法。她是齊晨的女人,但是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點不高興或是妒忌的情緒。
也許是習慣了吧,畢竟齊晨是出了名的風流。
沈樂心走出屋子。
齊晨坐在院子裏,正在逗弄婵月。
婵月手中一對分水峨嵋刺舞得密不透風。但是無論她的分水峨嵋刺如何施展,齊晨都能挑出刺來。
随着齊晨的指點,婵月手中的分水峨嵋刺也變得越來越靈動。
良久之後,婵月停下來,剛運完功,額頭還有汗水,對齊晨說:“你這麽指點我的修行,不怕我以後殺了你?上師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一定會爲上師報仇的。”
“儲智宸沒安好心啊,他想把你妹妹和你都當作練功的鼎爐哎。你居然要爲他報仇?話說讓我殺他的,是阿襄雲海的主人啊。你是不是應該把主謀易海冰也一并殺了?”
婵月露出爲難的表情,在她們這些阿襄雲海成長起來的土著眼中,易海冰就是活着的神,便道:“雲海主人高高在上,仙念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揣測的。反正你這人沒安好心,到處禍害良家女子,殺了你,是爲這世界除去一大害!”
齊晨搖搖頭,笑着說:“我可是齊晨,你要不問問她們,我已經無敵多久了,如果你有能殺我的本事,我求之不得呢。”
“哼!”婵月别過頭,婵娟連忙拉住婵月的手臂,示意不要阿姐不要和齊晨鬧别扭。怎麽說,齊晨都是她們名義上的主人。
沈樂心站在門邊,認真地看着齊晨。
整個玄洲匍匐在他的腳下。沈樂心也不止一次想象過齊晨會是什麽樣的人。殺人狂魔,又或者高深莫測的宗師……沈樂心從沒設想過,齊晨會是這麽玩世不恭的性格。
沈樂心問:“你爲什麽要救我們?”
“我高興啊。”
“如果碰巧你不高興呢?”
“呃,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啊。我做很多事情,都是因爲心中起了一個念頭。這些念頭往往會随着時間和地點的改變而改變。連我自己也說不好會怎麽樣。也許,會把你們連同阿襄雲海一起毀滅啊。”
這個答案很符合齊晨的行事作風。沈樂心不知道說什麽好。
齊晨又開心地和婵娟打招呼,笑眯眯的就像是一個大色狼。婵月将婵娟護在身後,生怕妹妹被齊晨這條大灰狼吃掉了。
沈樂心看着太陽,眯着眼睛,“其實我們這次偷劍胎回去,是爲了對付你們魔教。”
“哎呀,一定是很有趣的布置吧?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哦。用這麽多劍胎,應該是要布置一個很龐大的劍陣,對吧?”齊晨道。
齊晨猜的八九不離十,但是齊晨的态度讓沈樂心很不爽。她和何幼怡九死一生,才拿到三枚劍胎,配合四仙山本來就有的四枚劍胎,能夠結成一個龐大的劍陣,運行在七座山峰,組成方圓百裏的煉魔斬仙大陣。這樣的大陣,又有四仙山的仙師高手操持,威力一定十分可怕。
沈樂心道:“齊晨,你是不是太狂妄了!難道你真的以爲自己會一直無敵到永遠嗎?”
“我從幾百年前就開始期待,能有人送給我一場失敗。可是這麽多年,也就出了一個古靈威啊。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們要偷劍胎是爲了布陣對付我,我肯定會主動幫你們做成這件事呢。這樣不是挺好玩的?人生平淡無奇,總是需要驚喜啊。”齊晨說。
沈樂心的眼神突然變得黯然,“我活了這麽多年,人生從來就沒有驚喜。”
“嗯?”
沈樂心道:“我從小在青嶼山長大,青嶼山就是我的家。拜你的威名所賜,整個道門都生活在對你的恐懼之中。在這個陰影裏面,所有的弟子在入門的時候,就會被告知,四仙山危如累卵,魔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殺過來。我從小就想要保護青嶼山!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一趟會是特别艱險的任務。在出來之前,師叔也勸過我,這一段旅程九死一生。但是我不會後悔。我願意用生命守護青嶼山,也願意用生命來回報門派的養育之恩。”
齊晨笑:“你這種犧牲自己,大義凜然的價值觀一點意思都沒有啊。門派、個人之間,沒必要這麽對立吧?算啦,反正我是沒辦法做到你們這種地步的。如果毀滅魔教能讓我覺得開心,我一定會這麽做的。”
“你……你真的是魔教教主嗎?”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着齊晨,齊晨說的話實在是太大逆不道。
“魔教不過五千年的曆史,卻有七十幾位教主,最短命的才做了十幾天的教主。這些人拼命争着做教主是因爲熱愛魔教嗎?你的熱愛才是很奇怪的東西啊。沈樂心。修仙,是爲了縱情逍遙,最多帶一個長生的目的。爲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理由呢。老、莊、管、列四玄都是你們道門的書籍,這些東西不用我教育你吧?如果是有這麽沉重的東西壓在身上。修仙還不如去做小烏龜啊,每天在泥漿裏面打滾,多麽快樂。”
沈樂心道:“你天下無敵,自然追求的是逍遙縱情的境界。我們這些小人物,在你的陰影下,隻能苟延殘喘地艱難生活。”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齊晨從石凳上站起來,“這裏有一座山,你當它是一座山,它就是一座山。如果你不當它是一座山,那它就是小小的泥丸,僅此而已。你們呐,還是太年輕了。想要提升修爲,還得先提升心境才行。”
齊晨走進屋子裏面。
姚小蝶還在給何幼怡上藥。何幼怡的半條手臂都變成了青紫色。
何幼怡雖然疼得皺眉,卻沒有發聲。看到齊晨走進來,展現認真的笑容,“謝謝你救了我們。”
從下山那一天開始,何幼怡就一直很緊張。第一次下山執行的就是四仙山最高級别的任務,緊張是自然而然的。所以從三枚劍胎送回玄洲的那一刻起,何幼怡竟然有渾身輕松,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
“我可是齊晨,你不怕我嗎?”
何幼怡果然表情變得緊張了,身子也變得僵硬,正在上藥的姚小蝶不禁瞪了齊晨一眼:“你要調戲能不能等到我上完藥之後。”
何幼怡睜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齊晨:“我以後是不是真的要做倒洗腳水的丫鬟?”
“呃……爲什麽你這麽聽話。我讓你做丫鬟,你就做丫鬟呢。”
“我師父說過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救了我和師姐,我們當然要報答你。而且之前我們不是有約定嗎……”
“你們的師父……還真是死腦筋啊。”
“不許你說我們師父!我們四仙山……”
“打住!”齊晨道,“你和你師姐先把傷養好。我還有用得上你師姐的地方。還有一個謎團,隻要解開了。我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差不多已經明白這個大懸浮世界是怎麽形成的了。”
“嗯?”沈樂心從門外走進來。
“這裏是上古的神魔戰場。所以山河破碎,都是一些浮空的小島,沒有大陸。”齊晨道,“你這個手鏈很有意思,我覺得後面要解謎,應該還用得上。”
“哦。”
姚小蝶幫何幼怡上完藥。
何幼怡乖巧地說了聲:“謝謝姐姐。”
姚小蝶道:“别的我不管。齊晨,你要是再帶年輕女人回來,我真的要和你翻臉了哦。”
這句話,齊晨不知道怎麽接才好。
沈樂心道:“隻要齊晨應付得來,我倒是一點都不介意。”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姚小蝶冷冷問。
“我和師妹會聽從齊教主的吩咐,不論是哪一個方面的。這是我們的約定,隻要他幫我們盜取了阿襄雲海的劍胎。我和師妹都任憑齊教主處置。”沈樂心道。
姚小蝶看齊晨。
齊晨假裝看天。
姚小蝶和沈樂心的對話裏面有些許的火藥味。這讓齊晨有點頭疼。女人太多,還都聚在一起,遲早會後院起火。
沈樂心道:“我和師妹會很安心地待在齊教主的身邊,等着齊教主帶我們離開這大懸浮世界。”
沈樂心說完在椅子上坐下來,給自己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既來之,則安之。
現在也隻能待在齊晨的身邊了。